【煦杞宫】正北面：南明楼 {-}

【接到家中传来的消息，裴明歌当即就是眼前发黑昏迷了过去。再醒来，裴明歌悲痛欲绝，让菁菁找出了最为素净的衣装，卸了头钗首饰，只簪了一朵有些发白的黄色珠花。】

【似是被裴明歌的悲伤所感染，三个孩子都安静地出奇，只挨在裴明歌身边，哪里都不肯去，攸信尚口不能言只会哭闹的孩子，却也安静异常。】

【大伯父与大伯母待裴明歌如亲女，十分爱护。裴明歌又在大伯母跟前习规矩，不是母女胜似母女。因着大伯父一直没有女儿，对待裴明歌就越发疼到骨子里，爹都不曾这般宠溺过裴明歌。这个消息，当真对于裴明歌而言是个巨大的打击。】

【宫人来报，裴明歌也毫无反应，兰瓷叹息一声，便让人将之请进来了。】

【等我甫一进宫门，就只觉得万籁俱寂，怎么一点响动都没有，甚至静可闻落针，我瞧见榻上的三个孩子，一个也不曾出声，都安静的靠在表姐的身侧，我的心就越发疼起来】

【我快步走到榻前，如懿昭昭看我，都瘪嘴要掉泪，就连攸信都有几分委屈的样子，我抱了抱她二人，摇了摇头】

【我看见榻上发愣的表姐，浅色衣裳更显得苍白无力，我便拉了她的柔荑，低声道】

表姐，嘉钰来了，你瞧瞧我

【因为身处红墙之内，裴明歌不能着孝服，不能立牌位，更不能祭奠故去的亲人，这种无法宣泄的痛楚，只能埋在心里。望着前方，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白，了无生机。】

【耳畔似乎传来响动，有人在说话，可裴明歌却没有力气去看，只因胸腔内的疼痛，一动便会扩散，致人难以忍受。裴明歌动了动嘴，却并未发出一点声音。】

【我看表姐樱唇微微翕动，但却没有说出一句话，一时间大概懂了，阿娘去世的那几日，我也是郁结于心，什么话也不想说】

【我瞧着表姐眼下的青黑，不知如何是好，才道】

表姐节哀顺变，大伯伯母操劳一辈子，看得子孙荣耀，如今才能放手而去，这是解脱

【生时为帝王打拼天下，拼的一身伤病，还要被皇上疑窦，还要操劳世家，大伯太苦了】

【说完此话，也不禁泪盈于睫，才道】

表姐要振作，裴家一众儿女老少，也要指望着表姐

【闻及大伯与大伯母，裴明歌眼眶一润，便有泪千行。眼神光，渐聚。裴明歌恢复了一丝清明，看向嘉钰，大伯父大伯母，真的是解脱了嘛？或许是的，大伯常被旧日所受的伤所累，雨天发胀，雪天寒痛，如今去了，该不会再难受了吧。】

可是...

【可是，裴明歌舍不得他们啊。只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甜，裴明歌胸腔疼痛难忍，一口血便溢出了口。大伯父与大伯母的死，叫裴明歌心神惧裂。】

【看见表姐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就咳了起来，眼见着榻上的锦被上就是一抹腥红血色，如懿昭昭见此都吓得大哭起来，攸信不懂，却也跟着两个姐姐哭了起来】

【众人都慌了手脚，我瞧见此势，才喝道】

都干什么，还不把殿下都抱下去

【乳娘和宫女才如梦初醒，伸手去抱，但她们不愿意离开表姐，我知道孩子如今感应母亲心情，也慌张，便对如懿道】

如懿乖，你们母亲今日心情不好，你当姐姐的要照顾好弟弟和妹妹，姨姨答应你，你们母亲一会儿便去看你们

【如懿挂着泪痕点点头，才顺应乳母被带着一起下去，我用锦帕给表姐清理了衣襟，把了脉，定是气急攻心，行血不畅，我先压了表姐的天突穴，对宫女道】

快去传太医，另外，先煮了萝卜蜂蜜来压一压

【这才转头对表姐道】

表姐，表姐，你要振作，你还有三个孩子要顾忌

【腥甜弥漫整个鼻腔，裴明歌却觉得心中的痛似乎缓解了些许。只是，殿中却是一团乱。听得孩子的哭声，裴明歌心中又是一痛，勉励睁开眼，正见着孩子们被带下去，稍稍舒了一口气。而嘉钰的安排，也令裴明歌放心。】

【裴明歌非是不顾及其他，只是一时悲痛难抒，才会有此情况。嘉钰在侧，裴明歌愿将性命交付，故而并不着急，只待稍稍恢复清明，裴明歌才探手覆上嘉钰的素手，有些无力地道】

嘉钰，我只是心痛，舍不得大伯父与大伯母。

【听得表姐泣血之言，心中也是骤痛，这种家人忽然离世，自己无法在身侧陪伴，连孝衣都不能穿，纸钱也不能送的心痛，我是懂的】

【我抓住表姐的手，重重的捏了捏，叹了一口气道】

表姐，嘉钰都明白，嘉钰都知道，表姐可以哭可以难过，但这哀痛过后，表姐要更振作才是

【话语间，外间已经有响动，我知晓是太医来了，便起身让路，太医见我稍稍问安，就急忙去给表姐把脉】

【我瞧着外间的一片天，竟然有几分阴霾，屋内的地龙这般热，我的心却依旧这么冷下去了，表姐，可一定要振作】

【裴明歌只是一时放纵自己，并不会当真因此被击溃。况，嘉钰说得对，裴家还在，裴明歌的爹娘、兄弟姊妹都还在，不能轻易倒下。只，到底受了些损伤，裴明歌只是无力地点点头，再无多话。】

【太医来了，由着他把脉开药。裴明歌累了，便闭眸睡去了。】

=结=

=开=
【昨日讣告呈至上书房，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形容心情。心头隐患算是除了一半，但损了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于国于军，都不算好事。命人将此消息传到后宫镇南侯府出身的两人耳中，最终只轻叹一声。】

“启禀陛下，荣妃娘娘得知消息，吐血昏迷，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闻言，握着奏折的手微顿，半晌放下奏折，道】

摆驾煦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