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宫】仪元殿：曼音馆：

【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好话在听到静嫔的问话时傻了眼，殿选之时太皇太后没有问，太后没有问，祺昭仪也没有问的问题眼前这个安静和善的女子问了，还问的那么理所当然，让人无法不去回答】

【略思忖了片刻，敛了眸中怯意，抬头直视静嫔，一字一句回道】

回静嫔，妾入宫，只为一点，妾不甘心，不甘心日后做后宅寻常妇人，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懵懵懂懂。

【想起佟府后宅里母亲问自己为何执意参选，那时我是如何回答的我已不记得，最初便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屈居后宅一角，也寻思着佟家的日后，呵，这一刻我的心思才正正的明晰了】

佟美人觉着是如牡丹芍药般艳极一世好，还是如茶花木槿等争艳但不张狂好，亦是如芙蕖清高一世不争不抢好？

【静嫔的问话教我一愣，这话儿可就不好答了，一个不慎便会犯宫中大忌，瞧着静嫔衣裳上的花纹，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自然是做人如作衣，总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的才好，静嫔觉着呢？

若是不甘心，那又该何如？要知道，这后廷可不是一个不甘心就足够的

【听着那话儿倒是别有深意的，看来这佟氏身上背负的故事很有趣，可不是那么枯燥无味的呢。】

【倒是来了兴趣，撑起下颚，慵懒状的倚在椅子旁，看着这出身不俗的女子】

哦？听着倒是挺有理，可这轰轰烈烈，花团锦簇可不是生来就有的，这如牡丹芍药般艳极一世，如茶花木槿等争艳但不张狂，都是轰轰烈烈的呢

【知道无人会择这最后一种，而自己要的就是她在两者间做个抉择！】

【原来眼前这温文尔雅的女子也并不如我所见到的那样简单，只从她所说的话便可以窥见其心思，她这话到底是说的我还是以人度己可就无从得知了】

【扬起头，看着静嫔澄澈的双眼，恳切道】

妾虽不甘，却也只是一介女子，旦请静嫔提点，妾感激不尽！

【心里忖着只怕这就是静嫔有意要考我了，若我答的合了她的心意，自然也就入了她的眼，若是答的不好，只怕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认真想了想，仔细回着】

回静嫔，妾以为，还不够资格艳极一世时，自然是要争艳但不张狂的。

【稍顿，续未尽之言】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想必静嫔也是明白的，妾不愿做那出头之鸟！

【想要如牡丹芍药艳极一时者，我断然会与之划清界限，这种人一颗凤凰心，若是有朝一日觊觎那个位置而做出什么越矩之事断然会牵连自己，彼时怕是惹火上身，此类人太难控制！】

【争艳但不张狂者恰好，有心争但非心如止水的如尼姑的人最是好，最是愿意结盟联手的，有福可同享但难未必同当】

不错，佟美人果比旁的一些人聪明，甚得本嫔心意。
出头鸟最是危险，故而一般无人愿意去当，更多的都是禽择良木而栖，觅的安妥之树儿总比漂泊无依，跌跌撞撞要好，不是么？

【勾唇而笑】

佟美人有七窍玲珑心，个中意思不需本嫔提点，自己自可参透

【这一来一去之间几乎耗尽我所有的力气与心思，我弄不明白静嫔今日走这一趟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话到现在，她之前所有的试探都明了了，新入宫的新秀需要找一棵大树傍身，而她们这些已经上位的人却也需要帮手，说到底，各取所需罢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熬过静嫔的试探与挑选，毕竟静嫔那句“良禽择木而栖”已经很明显的提醒了我，拢在宫装阔袖下的手指微微颤栗，前朝后宫向来不乏结党营私之事，但也要有勇气承受成王败寇的事实】

【深深吸了口气，沉静端庄朝静嫔施了一礼】

静嫔的意思妾明白，妾自入宫后有幸能得静嫔照顾，日后妾愿为静嫔肝脑涂地！

【而后抬起头，二人心中明了，相视一笑，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结===

=======武德六年  十二月十七======


【一连下了几日雪，左右闲着也是无事，蔻珠的脸渐渐的也好了许多，心情也好了不少。这日不知蔻珠从哪里弄来了一筐冻梨，主仆几人围着火炉边吃冻梨边聊着趣事儿，倒是蔻珠忽然说了句话，教我上了心】

这冻梨的梨花花蕊用来制熏香最好不过了，我们美人从前在府里时，自己可是循着古方制出了好几种熏香呢！

【蔻珠正吃着冻梨，便想起昔年在府中时制香的趣事了，左右闲着也是无事，宫里的香料也齐全一些，倒不如制些熏香打发时间，想了想，便写了几样香料，吩咐宫人去取】

【众人散了去，蔻珠打了水来盥手，擦了手后取了文房四宝写了制香的方子，取了原有的香料一一称好放在一边，蔻珠在一旁打下手】

【大雪接连，外头一片银装素裹，想来寒梅都开了吧，此时去集冷梅水，才冷梅是最好不过了，便是早早同了一干宫人去了寒梅林。】

【采的够了便是返回，途径曼音馆便是想着去佟氏那儿坐坐】

【经了通传，便是在外头等候，颔首垂眸再是细细挑了挑采撷的梅花】

【正在细细研磨丁香，宫人来报说是静婕妤来了，忙起身迎了出去，静婕妤已带着宫人候在门口，上前两步，恭敬道】

妾给静婕妤请安，不知婕妤光临寒舍，未曾远迎，还望婕妤海涵！

【而后让到一旁，展袖相迎入内，宫人正在收拾刚刚制香的东西，只是还没来得及收拾完毕，脸上神色尴尬，微微一笑，索性大方说道】

一早蔻珠说起昔年府中制香的趣事儿，左右无事，便捣腾着玩儿，教婕妤笑话了。

无碍。本嫔这也算是“不速之客”。不过是方才采摘梅花收集梅花露回时觉着累，便到你这儿坐坐

【不甚介意的挥了挥柔夷便是入内，这才入内便是看见一片东西，好似是制香？本还困惑，她便是自己说了出来。含笑点头】

如此甚好啊。之前竟都不知你会制香。早知如此，便是让你给本嫔调些助安眠，便是不用跑太医署去喝苦巴巴的汤药了呢

【她回忆制香尚可寻得东西回忆往昔之乐，而我却只能徒徒思念，宫中无茶田，寻不得采茶叶水泡茶的乐趣，心下倒也是落寞】

可是别停，恰好本嫔也可看看这香如何调的呢

能得婕妤光临，曼音馆当真是蓬荜生辉，若是婕妤不嫌，宴初巴之不得婕妤天天都来！

【正收拾着研磨丁香的玉锤玉碗，闻言手一顿，此事是好也不好，调制助眠的熏香其实并不难，只是若静婕妤不知晓熏香相克之物，日后出了什么岔子我可就难逃其责了】

【细细思量了一番，好在我平日里去静婕妤那里倒也勤勉，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不知婕妤睡不好有许久了？我这里倒有些之前调制的鹅梨帐中香，不晓得婕妤用不用得上……

【宫里的日子漫长，若没有打发时间的方式，可真是要熬死人了。聆静婕妤话，复又将收拾好的香料器皿放回到远处，言】

好，婕妤看仔细了，哪里有不明白的尽管问妾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