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宫】霁月殿：绛雪苑：

【规矩等候在门外，前去通传的宫人出来了，说是赵小仪请我进去，颔首示意，带蔻珠入内。室内暖意融融，上位上坐着的想来就是赵小仪了吧】

【由着宫人领着上前，福身行礼道】

曼音馆佟氏给小仪请安，姐姐万福！

【眼前这位赵小仪较我年长，入宫也有些年头了，只是不知却为何至今仍在从四品的位份上，一时对这位小仪颇有些好奇】

【进来的年轻女子依着礼数向我请安，声音到最后一个字时高了些，抿着茶的我方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起来吧。上茶。

【待见她坐下了丹朱方呈上茶来，道】

这枣花黄芩茶夏日里喝嫌甜了些，现在这深秋季节宜温补，却是不错的。

【室内燃着地龙暖意融融，自己素日怕冷些，宫里的炭是早早的用上了，幸而主位玄氏温厚，炭火什么的也从未见短过，进宫这几年的冬天方才好好熬了过来。】

今日才搬的宫，佟美人却是来的好早，想必玄娘娘是已拜见过的了？

谢小仪！

【含笑谢过赵小仪，起身后由宫人因着落座，因坐在她下首不远处，她正在吃茶，也瞧不见她此刻是何表情神色，从我坐着的位置看去，只看得见她清冷如玉的面庞与光洁柔嫩的耳垂】

【待宫人呈上茶水，听赵小仪解说，暗道这位小仪好玲珑的心思，连吃食饮茶都如此讲究之人定然是不简单的，捧起茶盏轻嗅，赞道】

果然与平日里吃的茶不同，茶里的枣花清香悠远令人回味无穷，小仪心思巧妙妾佩服之至！

【也不知是室内的炭火太旺，还是茶水诚如赵小仪所言温补效果好的缘故，脸上竟有些热意了，闻得赵小仪问话，起身回答】

回小仪，妾刚从娴贵嫔娘娘那里过来，妾想着早些来给小仪请安，一刻也不敢耽搁。

【听了她的话，这夸赞之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刚进宫的女子，心计应也没那么深，我也无需与她虚伪来往。淡笑道】

美人谬赞了，本嫔在宫里头常日无聊，没什么事可做，便只有沏几盏茶养几盆花儿罢了，也没什么上的了台面的。

【这些新进宫的宫嫔，或是忙着四处走动拜访，或是侍奉君上，又哪有那么多时间钻研这些个？】

【闻她后话，亦是点了点头。想自己刚册封入宫时，迟了两日方才去拜见主位，娴贵嫔为人亲厚没作计较，若是别人可没有那般好的运气。】

佟美人倒是手脚快，也极为守时。

娴贵嫔娘娘为人亲厚，与她同处一宫，蒙她照顾，也算是有福气。

【从进门时便注意到赵小仪的神情，总是一副温和淡淡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曾入她的眼入她的心，可她却又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意，教人捉摸不透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她淡淡的容色下，说话的音调也不曾有太大的起伏，新秀拜见可大可小，可她的言行举止竟像是会一个多面未见的好友一般平和，实在是让人轻松的有些害怕，只得捡着好听的话儿说着】

小仪妄自菲薄了，如小仪这般才是雅致会过日子的人，哪里会是无聊的缘故呢？若如小仪所说，妾来日可得好好叨扰小仪呢，小仪可别嫌妾才好。

【聆的后头一句话，抿了唇笑着，新秀入宫，若无皇后召见，自然是要先去拜见一宫主位的，若是迟了，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大不敬，不敬主位所以便不在乎拜见事宜，然而这些事都是众人心领神会的，还轮不到我来说】

小仪谬赞了，妾是好奇日后一同生活的姐妹，又好奇自个儿住的屋子，所以便赶了个早。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果真不假，瞧妾来的快，一个宫里住着的娴贵嫔娘娘性子好，小仪又温和，当真是妾好运气了。

【听着她言语，倒是好听的话儿都被她占尽了，也不知是真心恭维我，还是只说是客套话而已。不过两人初见，我也不知她性子如何，也只能客套些敷衍过去罢了。】

唔。同住一宫本就是姐妹的情分，本嫔又怎会嫌你叨扰。何况闲着也是闲着，多个人这绛雪苑也热闹些不是。

【从前这宫里也就我和娴贵嫔住着，如今一下子来了两位新晋宫嫔，棠梨宫也热闹不少。两位……这佟氏倒真是个聪明人，这一来二去的，我几乎要忘了还有另一个。】

说起来本嫔记得，一同住进棠梨宫的还有一位覃贞媛。

她却没有佟美人这般勤快了，不知性子如何？

【复又端起搁在一旁的茶盏，轻轻抿着茶水，静静的听赵小仪说话，诚如她所说，同住一宫的姐妹情分原就比别的强，只是这‘姐妹情分’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只能自个儿去掂量了。只是赵小仪的性子我是打心里喜欢的，静静的不争不抢，这样的人既好相处，又不会有太多的是非】

【抿了抿唇，笑容和煦】

小仪不嫌妾聒噪，妾就放心了！

【待听见赵小仪说起芸姐姐，脸上笑意不减，不疾不徐细细替芸姐姐分辨道】

回小仪，宣旨内侍去时，先说了凌美人与妾，覃贞媛想来是接旨晚一些，所以入宫时辰也较妾晚一些，小仪莫担心，覃贞媛是最守时守礼的，定不敢怠慢初见之礼的。

【听她替覃氏辩解着，言语之间倒好像颇偏帮那覃氏。不过也是，这同届入宫的秀女，恐怕在容教坊上林苑那时便已熟识了。只是这现下的姐妹情分，又能坚持多久呢？】

你说的倒也合乎情理。本嫔本来便非锱铢必较之人，也不会以此为难她。

只要她按着时辰拜见了皇后娘娘，给主位请了安，便无碍了。

【主位那边可还没出声儿呢，我不过是个四品小仪，自然还没有轮到我说话。】

【赵小仪句句说的滴水不漏，听在耳中记在心上，暗暗告诫自己日后一言一行也得小心谨慎不出任何差错才是。俄顷，赵小仪道不会为难芸姐姐，轻舒了口气，言】

小仪宽和，乃是妾和覃贞媛的福分。

【忖着来了也有些时辰了，起身告辞道】

妾那里还有些事尚不曾打整，改日妾再来叨扰小仪，妾告退！

【语毕，行了告退礼，径直回了曼音馆】



【结】

——————武德八年  二月二十——————

【自打去岁娴贵嫔殁后棠梨宫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因此乍然听说赵小仪病了的消息时，眉头止不住的一跳，下一刻便吩咐蔻珠为我换了件家常的衫子，带了些新奇的玩意儿，便去了赵小仪的绛雪苑】

【绛雪苑里一如从前般清幽雅致，只是台阶上几个正在洒扫的宫女脸上担忧的神色让人生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绿珠上前，对门口的宫人道明来意，只听得门“吱呀”一声，便不见了那宫人的身影】

【如今棠梨宫里人人都道娴贵嫔殁后我与赵小仪便是这宫里目前位分最高的，总要在我们中间分出个伯仲来，其实赵小仪陪伴陛下从东宫至如今，光是这份情谊就已是寻常人无法比拟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可以与她相提并论呢？吸了口气，静候赵小仪的宫人回来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