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梨沫园：南屏珠桥

【毕竟是新晋入宫，纵然心有不甘也不能外露。听闻余氏一口一个受教，倒是谦卑顺从的很。自己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想想看，在这宫闱中呆的也有些个年月，荣宠沉浮，明算暗计的便也见怪不怪。唇畔笑意柔了几分，同这余氏初次相见，几句话说下来对其脾性也摸透了一二】

得啦，本宫也就随口说说，余御女也别一口一个受教了

【转目环视周遭景致，碧波浩渺，秋菊馥郁】

今儿难得碰见了，余御女便陪本宫逛逛御花园，可好？

洛沅怎敢拂充仪美意。

【奈何后宫不讲情，有的只是利益关系。望了眼无际的天空，什么时候还能翱翔一番。】

【可惜、我已没有羽翼。】

洛沅进宫尚浅，不知这御花园有何美景，还请东方充仪指点。

【偕伊手，漫步曲径，鼻息噙染清雅菊香，闻其言，柔笑，语】

陛下喜菊，那太液池畔的小径旁眼下菊花开的正好，御女若得空闲可去看看

【不曾讲话点明，倒也同伊透了些许话儿。这后宫仅凭一人许是不够的，若此人能博君主之宠，自己也算是对她曾有提拔之恩】

御女仙乡何处？家中除却双亲可还有什么人？

——隆安十一年 十一月——

【前日纷纷扬扬落了场雪，楼作纯银，阁成水银，楼台宫苑真如重换模样一般。许是看了皇后娘娘的金面，这便册了个才人。骤然站在了风口浪尖，乐得趁雪日里窝在澄碧堂中临帖莳花、读书赏画，倒也自在。】

【是日，总算开了晴。看着响晴的天儿，到底才十五岁，哪里绷得住性子。寻常着了件藕色暗地织金马面裙，又系明珠绦带，一段风流娇柔态度。在铜镜前连转了几个圈儿，极是满意模样，便拉了碧影一道逛御园去。】

【一路信步行来，穿花拂柳，纵是再好奇，走得久了，也有些乏了。微微发了汗，小衣贴在身上，风一吹，又觉冷极了。迭声唤碧影折回去。】

——客串碧影

【前儿听了底下的小宫女儿说，望南屏珠桥走，折回澄碧堂是顶近的。当下应了声儿。】

小主，不如望那头儿走，也快些。

【说着拿手遥遥往珠桥点了点。】

【颔首应下，折身上桥。淡觑远处风物，积雪未融，林泉竹石，宫人三两而行，真如水墨长卷一般。如此富贵锦绣图景，我若是一味旁观，岂不是太可惜了么……？终有一日，我要成为这儿的主人，位极尊荣、无人可敌！】

【雪覆了整个皇城，盖了琉璃金瓦，朱红高墙，如今放眼看去，入目的皆是银装素裹，皓雪茫茫。风间夹杂了细碎雪花儿，打着旋儿的自枯干冷枝上飘下，难得晴天有几缕暖阳，搁在这冬日里格外讨人喜。日光下，那些碎琼乱玉闪烁荧光，仿若夜空的辰星】

【半眯凤眸，任由着凉风和日光洒落于面颊，温凉交替正如人心，此一时彼一时，变化无常】

【绛紫银朱宽袖外裳下摆精绣的玉兰随莲步而动，熠熠生辉。于这枯败残寂的冬日倒也惹人眼，素来喜玉兰，只可惜这花儿偏偏开在春夏之际。且思且行，步上南屏珠桥，因得方下过雪不多时候，桥上仍存积雪，汐影怕我有了身子后不若从前身轻，搀扶于右侧】

【隔着老远，见一窈窕人影，止了步，问道】

那处的人是谁？

【汐影随于我之后，朝那人处看去，而后附耳回话：“是前段日新晋的嫔妃，共有姊妹两人，听说私底与皇后娘娘有些亲。”黛眉轻挑，有亲？白嫣你这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如今你已是皇后何必费这些闲心，恐怕弄了一双姊妹入宫并非使你如虎添翼，反倒是养虎为患】

小德子，去将那位小主请来

【我倒想看看是怎样的，佳人！】

【御苑闲步，寻路欲归。恰遇着了名内侍，口中只道是东方充仪有请。自是轻声应下，随其身后而行。莲步轻缓，每行一步，绮丽衣裙便似漾开层层烟波。】

【东方充仪……面色波澜不惊，然则心有思量。入宫来，耳畔风闻其人其事，空穴来风未必无音。饶是捕风捉影，总也是先有个影儿在。既今日遇着了，且看看这位“善主儿”是何模样。】

【所行未久，已见东方氏仪驾。乌鬓花颜，自是不在话下。绛紫宫裳，好一派富贵风仪。但观其眉宇间比之初入宫闱所见的妃嫔绣像，更觉隐有果决刚毅之气。无论异日是敌是友，这份儿仪范也让自个儿顿生几分望尘莫及之叹。】

【宫规所囿，未及细观其容。俯首趋前，请安问礼道。】

妾身白氏给充仪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低眉垂视面前方寸之地，未敢有失。虽是想着她多少会卖个面子给皇后，但也得防着她借我来敲打皇后。眼下根基尚浅，皇后总不至单为我一人同她撕破了脸面去。如是转念，俯首更低几分，生恐言行举止被捉了痛脚去。】

【眼见着小德子折回，身后便是那新晋的才人，未曾收回眸光，反倒将那人左右端量个仔细。汐影不说还真未觉得出来，这一说，再仔细端详着，从她形容举止看来竟有些同白嫣相似。敛了眸，长睫微垂，掏出手，掸落抄手上的碎雪】

【伊至跟前，施礼问安，眉眼低顺，恭谨之至，似乎生怕出了岔子。方入宫的人大抵都是如此，这后宫吃人不吐骨头是常事儿，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也能掀起轩然大波，不去步步留意，事事上心又怎能在这样的地方安身立命？】

【未曾将露在外头的手收回去，上前一步，俯身，虚扶】

快起来吧，什么福不福的都是些虚话儿，本宫日日听，耳朵都快起茧了

【言语含针带刺，面上却是含笑温娴】

【依她俯身虚扶之势，顺着便也起了身。略抬螓首，仍是不敢僭越，逼视上位。眸光兀自逡巡于袖口繁复绵密缠枝暗纹，己身何尝不是如此，看似锦绣如锦，实则已被宫廷缠缚，终此一生而不得出。】

【既是要在此处活下去，那我偏要好好儿活着，而且此生定要称心如意、风光揽尽！语音清寥，娓娓入耳，真真如姐妹相见的和乐模样。话间有骨，也未出意料之外，只扮麻木不仁。鸦睫半垂，恭谨答言。】

妾身初入宫闱，礼不敢偏废。

何况今日一见娘娘风仪，风采高华，心下叹服，是以如此。

【稍欠了欠身子，低声言。】

娘娘海涵。

【倒是她白嫣挑的人，一张巧嘴能说会道的很，可这后宫仅凭一张嘴吃不了什么。转将手塞回抄手中，内里暖炉仍旧温热，瞬时驱散手心里的凉气。闻她夸赞后，未曾言语，只凝定伊半刻，须臾才启言】

心下叹服？呵呵，这宫里头多少人嘴里说着信服本宫，可是否真正信服本宫，本宫这心里明镜的很

【丹唇勾勒浅笑，携伊手，缓步前行，悠然道】

你说你心下叹服，如何个叹服法儿？本宫倒想听听

【大家都是场面人，自然都说场面话。对其前言，莞尔轻笑，回言。】

想必娘娘定能知妾身愚衷。

【我存了怎样的心思，想必大家心里头都和明镜儿似的。虚虚一句也算就此揭过前话。】

【任她捉了手，一路偕行。也好，你作派凌厉手段狠辣，我便也佯作不醒觉话中刀枪，扮痴作聋或许真可同归到底。偏首低眸笑觑了她一瞬，旋又移了视线。】

妾身入宫前深居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偏爱瞧些工笔仕女图。

乍见娘娘风采仪度，那可真真儿是画里头走出来的天人一般呢。

【周遭岑寂无声，直映得自己这把声音宛若黄莺初啭。步速缓急由着她的性子，自个儿却偏在她身后侧小半步，颇示不敢自专之意。寒风清冽，直扑鬓边而来。抬手续挽碎发丝缕，接言。】

妾身初入宫闱，却蒙娘娘一路携手同行。妾身虽是见识不多，而今看来也知娘娘慈心，这心里头的“叹服”自然又添三分。

【姐妹和乐的戏码，你也唱，我也自是顺着你起的调，往下唱着。只求咱们两个人，别有人先绷不住了，荒腔走板，乱了戏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