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巷】衙门

【余闻言心中冷笑，暗思道：果然人言宋尚书好运气，朝中自有贵人相助，一路无沟无坎，青云直上。否则单凭这不识好歹的憨劲，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将来风云一变，贵人失助，此公即是个破鼓万人锤的下场。自己先前还存了投靠心思，看来仍需再四思之耳。心念暗流，面上亦未敢稍失恭敬，深楫一礼曰】

大人责备得是，是下官孟浪了。大人来时，下官方才将阖府富户佥派米数分发至户房程司吏手中，文册具在，大人如要详览，下官着人传唤一声便是。阖府富户共一万一千余户，内中上等田五百顷以上者二百三十户。自去岁至今，共经佥派四次，首次佥派共五万石，二次佥派十万石，三次佥派一万五千石，本次方议得佥派两万石。

惟地方耆老几次加征，财力渐竭，又久不见朝廷赈济，各已存了自保心思。下官恐怕如若朝廷再不派米派粮，则此两万石亦是难办。况每次佥派，下官俱以夏粮、秋粮作保，见今两税俱为画饼，下官空手难应，暴虎冯河，徒惹人笑。下官思之，大人既忧心国是，是否明日将一众耆老一并召至府衙，当众宣布朝廷德意，以底定人心？此中如何计划，还请大人定下章程，下官定当一力奔走。

【言毕暗自察颜观色，见尚书大人兀自沉思，便接继曰】

至于盗贼一事，实乃缺粮而起，彼亦贫困无告之小民，饥而啸聚，同求一饭之饱而已。若朝廷赈粮一到，大发榜文，彼可自解而就食耳。惟青州罹灾既久，雷夏之泽已渐成盗薮，彼中亦有桀鷔不驯之徒负固据险。下官思之，是否应团练乡兵一旅，予以厚饷厚恤，使无后顾之忧，一以护粮道，一以威盗贼。待赈事初定，大人坐阵帷幄，令旗所向，乡兵奋勇扑击，穷剿此一方贼人，终还我青州太平盛世。惟粮饷一事亦颇为难办，此中如何计划，亦请大人一同定下章程，下官谨听示下。

【负手静聆其述，倒不是那只知媚上不知抚民之徒，心内几番计较】

【待其语毕，方道】

以夏粮秋粮作保，乃是拆东补西之举，虽说非常时期无奈之举，然征粮何必只用粮换？富户商贾，衣食无忧，钱粮于其，不过尔尔，何不易物许之？就依大人之言，明日召至此处，本官亲自言明。凡出粮恤民者，本官一一列其名姓以及抚恤之数，上呈御览，请赐功勋名望，以作嘉奖。光祖德耀门楣，何乐不为？

【仅此而已，尚且不够，逡巡几度，指掌暗捏，以户部现况，拨出四十万两尚可承担，若再有不足，只得许以平价购粮，以资黎民。然这赈济银两，需留取部分以作振农兴商，凿渠蓄水以避灾害之用，不可悉数拿来买米】

朝廷已命幽州知府筹粮赈济，并拨银二十万两以买米济民，不出旬月定可抵达。届时本官将亲自查验，督察粮银之用。

【锤炼兵旅，又是一番耗费，暗暗思之，俄顷再言】

再张一榜。青州炎旱，民不聊生，陛下甚忧，本官乃户部尚书，尊陛下抚民之心至此，赈济护佑我青州百姓，赈银米粮，不日即至。然，正值此时，有盗匪摒仁义逆天理，行盗掠之举，委实猖獗。本官将与百姓一体同心，除匪患，施米粮，以安黎民。本官亦知为盗者亦非悉为奸佞之徒，乃为所迫，遂凡解甲归顺，有田者归其田，赐之春种，无田者募为夫役，恤之饷银，轻罪者既往不咎，重罪者酌情宽宥，若顽固不化，续行不轨，便为我青州子民所共愤，阖府兵丁百姓，有获一人者，则赏银一两，如数累之。

【稍顿，道】

团练乡兵非一日之功，仍需从长计议。之所以为匪为盗，非全是恶徒，堂堂青州府，两郡两县，衙役兵丁不在少数，辅之以百姓，诱之以钱粮，必使其心背离，分而化之。

【余闻尚书大人言语中有『拨银二十万两』之句，顿时精神一振，浑似酷暑中吃下一椀和冰红榴茶，严冬里燃起一炉缕花云母香，真真个浸人心脾，如沐春风。再看尚书大人，竟是越看越爱，先前的不快早已丢到九霄云外】

【强自按下惊喜，转念暗中掐指一算：若以此二十万两于本郡购粮，虽见如今米价腾踊、珠米桂薪，但令四方商贾闻风而来，亦可得白米三十余万石，刨去火耗脚价，亦足够支用半年之久。但黑眼珠见不得白银两，自家人知自家事。这青郡上下官吏素日难见个真金白银，此廿万白银一到青郡，怕是个个摩拳擦掌，各自要分一杯好羹。本官虽亦是爱钱，然子不云乎？「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总要多少给小民留些续命之膏方不愧圣贤教诲，然如此一来，此项银两便有些不覈用】

【左思右算，勘辞酌句，半晌方答曰】

大人烛见万里，想常人之未能想，神机独运，解乱蒶于百千团。这以朝廷旌表勋爵换佥派之法，当真是妙想安邦、老成谋国之策。不多费朝廷一银一米，既可解此维谷难题，自是美事。下官思之，富户虽家有余粮，然亦人丁兴旺，迩来旱魃为虐，田里寸草不生，全靠此各方缙绅维持乡里，又出钱出粮，令本官可以赈济无靠穷民，功绩匪细。然长此以往，虽米山面海亦有穷时，方今潍淄断流，雷夏涸痿，米价腾贵，人情汹惧。来春播谷，倘天不悔祸，炎气迁延，则无论穷民立致惊慌，下官恐即富户亦未能安然稳坐。下官再思之，朝廷勋爵乃圣教名器，以名器易佥派，阖郡富室自有攘臂而起，争先恐后之局。然亦须防那不思进取，只图自家来春温饱的无知小人以为朝廷失信，不肯再受佥派，坏我赈局。是否仍然要稍稍多备粮钱，愿受名器者自然听之，愿受钱粮者亦可给之，免其小人反复之忧？下官斗胆进言，思之未中，惟大人其原之。

【言毕踌躇，再进一言曰】

大人解我青郡白银二十万两，真个高屋建瓴，救焚拯溺之策，全此一方黎庶，自不在话下。然二十万两白银，亦不过支撑半年。见今冬月未至，加上来春不到芒种不能耕田，此银怕是支不到夏粮收获之时。况此亦以来春无灾为思，倘来春继旱，下官则束手无策矣！

【久居户部，谙于钱粮之道，以名望换米粮之举，既可免些许朝廷负担，又不致盘剥富户之嫌，闻言心内舒坦，算你还明事理】

【拨放白银，亦是防富户所出有限，若然不足，则可以银购米，给养灾民，然今米谷踊贵，更使民无力购之】

【盘算再三，道】

明日堂上，先将各户欲出米粮之数登记在册，并言即刻上表朝廷，若有反复，则为欺君，断不容其反悔。
富户屯粮，无非是高价出售，以盈银钱。待调粮至，开仓以平价售于乡民，则富户之粮，无人购买，久屯生虫变质，更难出手，则粮价得抑，二十万两可得米谷将多，半年之用，足矣。
陛下自闻青州炎旱，亦日日忧心，素食沐浴，虔心为青州祈求雨露赐临。况青州府地，山田交错，待冬岁降临，山雪积蓄，春日将至，积雪消融，若是趁此前修渠引水，将雪水引入田地，则纵使春雨罕至，亦可润泽田地，不致重陷炎旱。
而开渠引水，自可募生计无着乡民，给之饷银，贴补家用。至于这饷银之数，待渠工实施之时，再做打算。

【官场暗例，层层盘剥，屡见不鲜，禁而不止】

【绝不可听之任之，否则纵使再拨多少银两，亦难消黎民之灾】

待赈银至，本官将亲自列明银两之用，米价几何，何处购得，米谷几石，一一张榜公示，官民共举，督其使用，亦可让百姓知陛下隆恩，也晓知府大人一片爱民之心。

【余闻言暗自蹙眉，这尚书是个杓子里切菜，当真滴水不漏。你那户部银钱多如过海之鲫，管库攒典还不是巴巴给你供上大头？自己吃得锅满瓢满，却跑到青州这穷乡僻壤作个好大清官，将个银钱照看得死死的，可真是许你放火，不许下官点灯了？】

【子曰：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也罢，你愿作好大清官，某便送你作个好大清官。这青州上上下下官吏成千上万，我且作个撒手掌柜，看你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又如何指挥得动饿狼般的属官下吏为你赈灾？思及此处，暗自冷嗤，面上却堆起千般暖笑】

大人果然是久历宦海，洞悉情弊。这富户佥派，向来是任谁也不愿沾手的活计。下官四处告苦，才求了不到二十万石粮米，已将下官的声誉用尽，若不是大人千里而来，怕是明日便落个搜刮地皮的恶名。

下官方才听闻大人指挥方略，那积水修渠一事，当真是为我青州奠万世不拔之基，成千秋不易之业。下官忝颜，愿请老大人多驻些时日，分派朝廷赈银，居中调度，多方调剂，必能早奏肤功，上体天心，下慰黎民。下官思之，今日便檄令全郡县令、典史、运使、通判、管库大使、副使、河泊所司吏等大小官员刻期赴郡城集会，听大人指授方略。

至于下官，若是大人觉得尚有用处，倒想讨这个修渠畜水的差事，待各项银钱分派已定，便挑头以工代赈，规我青州万世之利。不知大人能允否？

【满是得意的听其一番言论，我宋安辰若是无半点才干，又岂能于这户部尚书位上安坐，总不至比不得一个区区知府】

【心内得意，面却不显】

吕大人说哪里话，本官只不过略出计策，吕大人才是这青州一方父母，这赈济灾民，施粥放粮，分发银钱，修渠蓄水，若是落到实处，件件都离不得大人出力。咱们上下一体，同心协力，才能不负圣望，若是哪里出了纰漏，这个赈灾不利的罪名下来，可不光是下到宋某一人身上的。

本官坐镇，待钱粮分派事毕，还需回京复命，至于这修渠蓄水，就全凭吕大人定夺了。

【语毕，再道】

今日暂且如此，劳烦吕大人将榜文发出，再将各府存粮账目以及富户名册取来。

【复坐于堂，查验账册，分捡富户，暗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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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申与白景辰因为青州假币案，快马赶至青州，达至青州，曾留意青州路边摊贩，只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找青州县令了解情况】

白兄，你我先去县衙

稍后再来逛逛这青州集市吧！

【了解情况，勘察现状也是必然，事关重大倒也不能歇下】

【自己与裴大人，将案子卷宗了解一番后，便速度赶至青州，一刻未敢停歇】

【到了青州，言道先去县衙，想了想，这私铸钱币，倒是不知这青州官府有无勾结，前去探查一番也是需要】

一切均以裴大人您做主，小弟跟着便是

【说着，两人向县衙走去】

【到了衙门，呈上任命书，入内得见青州县令，与白景辰一同落座】

本官与白大人此行是查探青州假币一事

听闻青州最近出现打量假币，部分已经流入市场

县令大人对此事知道多少？一一说来

【看着世申直接将假币一案直接言出，这县官倒是只是惊讶，却无多少惊慌，不只是早有准备还是真的此事不知】

下官，下官对此事所知甚少，只知最近青州地界流出假币

正欲排查，却不想您二位大人已经到了，这，这假币一案，下官也还是一头雾水啊

【看着这个县官，也不像说假，看向世申，看他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