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杞宫】玉芙殿：沉香榭 {徐徽音|一宫之主}

[荷香抓了帕子与我拭汗，我听她一言，不由一凛，细细想来晨起至现在，却也不曾吃过些什么的，清粥点心汤水一应皆是往日用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这节骨眼，只巴望着太医早些来，往常还嫌他们啰嗦聒噪，这不许那不行，此时竟是当成了救命符般]

"主子… 主子，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听声音当是元香，只听一阵脚步声传进，我也顾不得旁的了，只挥手道]
不必通报了，快让太医进来

[才说一句，就觉腹痛更甚，这时节还热，更是浑身的湿汗，荷香放了帘子稍稍阻隔，不顾的男女大防，玉臂从帐幔间伸出，只听一句请安跪拜之声，手上跟着一紧，便知他是在把脉了]

[先熬了安胎药，依例召贴身伺候的几人问话，取了昨日脉案，太医也不由疑惑，我听他反复问过几回，心中更是疑惑，趁着服过药稍稍松动些，皇后宫里的人也在，叫荷香拉开帘子，半躺半倚着，瞅过若敏一眼，清声问道]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本主这胎一向是你看着的，若有闪失，你我都担待不起。

[只见他神色忧郁，半响才躬身言道]"才人这胎一向安稳，今日之事突然，却又不是寻常胎动，其中或有蹊跷，请才人准许卑职搜查。"

【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到底道不出个究竟。正心焦，幸好太医已然赶到，顿时松下一口气。有婢子递上软帕，另一人拿了，跪于榻前轻轻拭去才人鬓旁的濡湿。我看着一切回归平静，可是此时的悄无声息却让人更觉不安，似乎能听到心突突地跳。一言不发，静静侍立于榻旁帐幔处】

【等到安胎药煎好，便对荷香道】
姑姑劳累了好一会子，让我来伺候才人服药吧。

【一勺一勺喂下去，贵妇双颊终于复见少少血色。一时太医回禀说事有蹊跷，我眉心一动，恰好对上才人那警惕的双眸。转向太医道】
皇后娘娘对龙胎十分关切，还请大人细细诊断，待会儿再与奴婢去一趟椒房殿，将今日之事回了娘娘。

[服过药总算好受了些，听那太医一番话，才恢复血色的脸瞬时铁青，揪紧了鸳鸯被，厉声道]

搜！  给我好好搜！  我倒要看看这脏东西，是怎么进的我沉香榭！

[眼神望屋中伶俐扫过，心中暗自盘算不停，都说家丑不外扬，东西还没搜出来找皇后来难免还得被外边人笑话，好在皇后宫里有个若敏在此，今儿不论如何，先拉了她做见证再说，瞅了会子殿中噤若寒蝉的众人，打了精神吩咐道]

荷香带太医搜我寝宫，元香带上小池子去搜宫人寝居，其他人全给我叫到院子里，一个也不许漏！

[南兰轻声附耳言道，“此物既然能近娘娘身，想必要紧的还是在这屋子里，宫人那倒先不忙，叫太医将屋里先仔仔细细搜上一番，奴婢们几个再单独的找他们问问，看看哪个近些时手脚鬼祟，自然也就能找出些头绪来”我听着也有理，点了点头]

劳烦若敏姑姑晚些回去复命，先将寝宫搜过再说。

[一阵杂乱脚步声转入屋里，我一口气哽在胸口，咽不下更吐不出，只得微微侧过身子慢慢调理，才不过一会，沉重脚步声渐渐清晰，转眸太医已呈了一物在帐前五六步外，我凝神一瞧，不过一个香囊，倒不知他这是为何，只听他言道]

"此香囊可是才人贴身用的？ "正是！
"秉才人，此种所藏香料乃是麝香，麝香名贵香气馥郁，宫中多有用此香料，然才人怀有身孕，却是最忌讳它的，卑职遍搜寝宫，只寻得此物，想必问题正是出在此物上"

[我气得浑身直抖，更多的却是恐惧，方才那一刻，清晰的坠痛，那孩子随时都能离我而去，然而罪魁祸首，却是这一只小小香囊，内务府罗碧落送香囊来时模样此刻还清晰印在脑中，没想到她竟藏了如此狠毒心思，我转瞅若敏一眼，疲惫至极]

此香囊为内务府罗碧落所制，本主从未薄待过她，也不知她是受何人指使竟对我如此怨恨
若敏姑娘，此事若不能查明，难平我心中之忿。
荷香，拿本主信物去内务府将罗碧落传来，元香带太医去请皇后娘娘……

【徐才人的霹雳之怒是我所料不及的，也许孩子对后宫里的女人有多么重要，旁人即便将心比心亦难以明白】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无旁的话可说，只劝】
才人息怒，眼下您再动了胎气可就真是不好了。

【既然才人决意搜宫，六宫惊动已是无可避免，总得留在这儿看搜出了什么，才能给皇后复命。肃容颔首应了声“是”，复屏息静候】

【宫人们动作了半响，终于呈上来一个香囊。看到物件已然明了大半，待太医道出“麝香”二字，却依然有难掩的惊讶】
麝香活血通络，有。。催产之用！

【从才人的眼眸中读到满满的厌恶与倦怠，眸光所落之处是高高隆起的腹，不由觉得难过。对太医道】
大人，既然才人胎动不适的缘由已经查明，就请大人先速速再开几帖安保龙胎的方子。

【话音落。闻一句“此香囊为内务府罗碧落所制”，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什么，猛一扬首】
罗姑姑所送？奴婢昨儿听说，是制了一对儿，另外一个给了麻才人的？

【几个姑姑此时都无心多言。荷香忧心忡忡瞧了徐才人一眼，才缓缓颔首道“正是”】

（——不好！）

【延春阁中麻才人干呕的情景又清晰的浮现眼前，我忙唤了跟着我来的两个椒房殿宫人近前，勉强佯出平静的样子，道】
你们两个去雎鸠宫把麻才人的香囊也取了来。就说里面有麝香，徐才人用了胎动不适，麝香的分量必然不轻。麻才人正当盛年，不宜再用。二者，也为了查证之用。

【两人应诺着，与荷香、元香二人一道出去了。本是想着麻才人刚刚有孕，比徐才人更为容易被麝香所害，所以急忙让宫人们取回香囊。但心思一转，麻才人那里并无动静，大概是没有麝香吧。若如此，那个人真的是针对徐才人身孕而来了】

[屋外来了两个宫人，说是椒房殿的宫女请自己去沉香榭一趟]

[心下疑虑，椒房殿怎和沉香榭挂上了？]

[带着不解，随着两人去了沉香榭]

奴婢给才人请安

[入了屋内，忙请安]

[钟粹宫几个宫女得令出了沉香榭，我耐不住疲惫，往下躺了些身子，靠上软枕先歇上会子]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精疲力竭，临睡前嘱托了若敏与荷香仔细盘问，切莫忽略一丝儿的蛛丝马迹，到底内务府一个小小宫女，是做了谁的刀。 耐不住久想，先已睡去。]

[荷香带着众人出了内屋侯在厅中，这厢里罗碧落已带到了，横手将她截在厅中，眼神左右一闪动，几名太监已先来将她按到在地，转身抓起香囊一把甩在她面前，厉声问道]

罗女官，你好生解释解释这里边的是什么！

[听得出才人语气中的愤怒]

[撇了一眼那香囊，拾起来细细瞧了瞧。却也没发现什么]

“罗姑姑，太医说这里面参了一些麝香”

[麝香！？]

[抬起眸，惊恐的望着那宫女，愣了半天]

麝香...

[喃喃的喊着，却又猛然似想到了什么。忙摇了摇头]

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

这香囊是麝香是奴婢亲手做的，但麝香真的不是奴婢放的！主子饶命，主子饶命阿

[匆匆朝着沉香榭而去]

[才刚迈入，便听那罗氏辩解，故作一脸的愤怒，迈入了屋内]

[抬起手，指着她]

好你个罗碧落！上次的事情我以为你是真心巴结我，求我原谅。没想到你居然敢害我！

[眯了眯眼]

哼！你定是知晓我那几日瞌睡、干呕定是有了皇嗣，所以故意来害我！来人呐，拖出去，给我打！

“主子，这....”

[春桃一脸为难的看向我，冷了冷嗓]

我的话也不听了？给我拖出，掌嘴！再狠狠的打！一个小小宫女怕什么，谋害皇嗣可就是死罪！

“是...”

[话语刚落，便见麻才人气匆匆的进来。闻言，吓得一跳，忙磕头]

才人主子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是奴婢干的....

[摇着头。此时双臂已然被两个宫人拉扯着，拖着出门]

主子！！主子饶命阿！！！！！！！！！

[一声声的叫喊、哭声却没能换回自己的一条贱命]

[而声音也在一板板中渐渐消失...]

=====================结戏======================

【隆安十四年 冬】

【捧着精致的湘绣戏婴图小被，一手极缓地抚着上面错综复杂却丝毫不觉扎手的纹路，瞧着远处楼亭的歇山顶上红雯渐渐扯出靡紫，怔怔地出神】

【须臾，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叹，再落目于那红底金线的锦缎，光灿灿地直让人眩了眼，可是此刻我凝眸于那本该极喜庆吉祥的赤色，却不由忆起当日沉香榭庭中那一滩生命走到了最后而漫出的猩红。仿佛仍能嗅到那股不知为何浓烈得逼人欲呕的血腥味儿，那一夜，我真的就那样反反复复吐了一夜，一直一直吐得五内滴水不剩】

【晃了晃发胀的头脑，似乎逼自己从那样不堪的记忆里抽身，脚下一凝才觉已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