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柔福殿：桑睆竹亭

【敛眸看着茶杯中翻浮的什锦叶，一阵暖流缓缓滑过鼻翼，一阵幽香如游丝般游走周身。炎阳打过软烟罗的帐子，入了亭是只有视线没有触觉的平淡。以为那金光触不可及，打在身上却好似寻常。拈过帘子，用宫祧勾起帐子才感触那夏日的燥热。】

今年的软烟罗是高丽进贡，比往年的都要华丽
【眸间带过几分亲切的笑意，莞尔幽幽道】'质量'更好。
不过多数都在皇姑姑那，本嫔这也只有两匹。以往宫宴都没用过，本嫔将它用上如何？

【并未急切的回答着她的问题，只是丹蔻绕帘旋转出几个舞步，绫罗飞舞，璎珞作响。忽而停住，巧笑嫣然】
好久未舞，都生疏了。这次宫宴，跳舞的妹妹应该不少呢。皇表哥的眼光，喜欢独特的美

【又重抚了金簪，一副雍容之态，只那笑意禽的始终让人琢磨不透】
本嫔不喜欢强迫鱼儿，莫因吃食而今日停留，明日相了贵嫔姐姐的鱼食绕个梁子过去。
若是真挑中了，当然是自己留着了。难非妹妹喜欢将喜爱之物送出去？

【朦胧罗帐撩起，红日灿光趁隙而入，缕缕落在袖外指尖之上，映亮莹白肤色。】
【轻蜷葱指，目光重又缓缓凝回伊人面上笑意，亦是笑道。】
姐姐好舞姿，也好心思，想必能再令宫宴增色不少。献舞的姐妹也都是受益了。

【果然是自己留用么。所以如今，或者将来不久，她应当会与贵嫔站在对立局面了？这颐嫔身后是太后娘娘，贵嫔身后却是世家，不知哪个最终更有利些呢。只是世家之间，恐怕难有和谐局面了，倒是真的。】

【眸色微深，刺目的光打在眼前，长睫微颤。】
姐姐说得有理，强扭的瓜不甜，它若朝三暮四，可于自己不利呢。只是不知，姐姐若是挑了它，又如何留住它呢？

【正是因掀了帘子更觉夏日酷暑，不由几分燥热瞌了热茶在亭桌。缓缓踱步走向冰鼎边单手轻扇，婢子见了拿扇亦轻扇芳华。只瞥见冰渣缓缓冒出冷烟，冰鼎周围凝着一摊水渍。】

好久未舞，且学来凌波也是皮毛而已。宫宴上不会跳的。
【今日来只是提示与帮助，至于会否与自己一起自要她好生斟酌才好。她在问，条件是什么。心思转圜过几分思忖，末居芳华，凭借的便是东方家。这份野心......】
妹妹这话问的好生奇怪。它不过是条鱼，所求的，我能给它。
【笑意擒到更深时，丹蔻抬起连带云袖一挥，远处的宫婢带着软烟罗匹谨身而来，奉于芳华之前】
妹妹今日陪本嫔小叙，本嫔喜欢妹妹这份温柔内抿的性子。既然来了，也不能空手回去，小小绸缎，略表心意。
【烟罗绸缎紫英纱，日光反射下金箔盈盈闪现，纹路间处处精致在亭内檀香中也能分辨出独特的香，还未上手亦可用肉眼看出其质感。与亭中所挂的烟罗帐完全一样的布料。】
皇姑姑赏的，转送给妹妹吧。本嫔留着也是无用，倒是留在妹妹这里，可能会有些用处。

【罗扇轻摇，冰气渐散，多少添些凉意。心思定着，倒是未尝见汗，眸子却微微一眯。前头数语，意思已是十分明了，这时候装作不懂却是为何？若真是一条鱼，她自然没什么给不起，可若是……她也给得起么。】

【这厢尚在思忖，她已忽然换了话题。眼见得那烟罗呈于面前，倒确是上品。这是说，她能给的以此为例，但较之更多？便冲着这意思，不收也是没由头的。】

【唇角含笑，只吩咐皎歌上前接了。】

真是好料子呢，姐姐这般大方，婢妾却之不恭啊。这便谢过姐姐了。

【只是现今所掌握的情势，还不能轻举妄动，须得好好考量，以免一步错，步步错。她自然也懂，才换了话茬，赠与布匹，亦表心意，又不强逼。这颐嫔，当真是对了自己心性的聪明人。】

【皎歌取了那软烟罗便退回身后。自己款款笑道。】

今日来此，合该为姐姐挑出条合意的鱼儿，只是这初回见着，要定它秉性确是难了些。姐姐聪颖，不若放上些日子，所谓路遥知马力，届时想来姐姐自有定夺。姐姐说，是也不是？

【凝睇于湖面的平静，人眼是瞧不见湖底鱼儿的心思如何，但总归平静之下会有难以想象的波澜。轻轻抚摸过亭角的圆木，并未转眸看她细听她言语。皇姑姑是怎的看中了她，果真，心思不是一般。】

【再过三日便是宫宴，这个时间能转圜什么？一件舞衣？一场舞？莞尔转眸笑对道】
妹妹的心思细腻。姐姐喜欢。
凉亭掀了烟罗帐，这凉气是溜了出去再呆一会便该觉得闷了，可时间尚早。妹妹便同本嫔入内阁用了膳再走吧

【丹蔻又掀了帘子欲意离去，不再看那鼎里的青鱼，再如何便看她自己。】

【见她笑言几句，便欲离去，心知此行处置得当，应是暂无后患。只是这倒并不意味着结束，初初进宫，要瞧的确实还多着，这些妃嫔，亦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将来如何，便要再行定夺了。】

【自见过黙娉容之后便将以前习过的舞认真筛选练习，如今只待家宴了。届时还要瞧瞧情势，多加思量才是。】

【凝眸一眺，便见碧水涟漪。风动而水不静，这后宫，是风呢，还是水？】

【眉眼宁静淡然，浅笑应声。只待后话。】

————————————————结————————————————

【只是去拿一件棉被，却不料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个人掩着面，脚步不停，直往储秀宫奔去】

【兴许是在姑姑的庇佑下，宫女太监见了自己向来都是恭敬几分，不敢有丝毫不到之处，而遇见宫中妃嫔自己也是礼数周到，从未让她们挑出些什么】

【她们有些是很和蔼的人，大都不会和自己计较，见了面，面上笑意，语中温柔】

【初进宫时，言伯对自己说过，宫中不比家里，一切一切都要小心，随时都有人盯着你，盯着姑姑，一点蛛丝马迹都可大做文章】

【自己似懂非懂，总觉得是言伯一定太紧张了，宫中哪儿有那么可怕，再说了，有姑姑呢，谁敢欺负我。时日长了，觉出宫中的压抑不同，却也未曾真正感觉到危险，一切似乎平静的走着】

【方才那个叫若曦宫女的刁蛮凶横，才使许久的安逸生活下的涌流，渐渐浮出冰山一角，那一巴掌，提醒着自己，自己站在一个什么地方，提醒着自己，这浮华皇宫，和数年前那个小巷中的人情冷漠，并无不同】

【只是多了一个自己值得珍惜的人——一个来自东方家的人，我的姑姑】

【坐在竹亭内，捂着脸，疼痛减轻了些。咬咬唇，想起方才自己说出的凌厉话语，最终化为轻轻一叹】

（算了吧……还是不要给姑姑惹麻烦了……那个人，来日方长……）

【自晋升便由撷芳坞迁至延昭苑，其间虽有不适便都在久日后慢慢磨合。柔福殿周遭景色雅致，宁静万分，闲来无趣便于此间游赏。是日严冬雪降，女子身披狐裘漫步于桑皖竹亭间，淡看雪色掩盖宫廷，其间的柔和安静，无法用言语形容】

【风很冷，但女子唇角的笑意并未因为寒冷而退却，她喜欢宁静安详的环境，没有纷扰，没有负担】

【复行几步见竹亭间坐一身影，似乎有些熟悉，快步行至亭前，将那身影看清楚时，轻唤出声】

濡沫，怎生独自一人做在此地？

【她看见女孩一手抚在脸上，脸上表情也不似平素那般自然，不由心下黯然几分。拾阶而上，落座于女孩身侧，颔首，问道】

怎么了，嗯？

【竹亭中并无竹，只不过亭子的一切都以竹物造成，可为夏日纳凉的好去处。】

【现下已是万里冰封之日，风吹得冷冽。小手捂着面颊，风吹打在手上，又疼得很，忽然很想回到姑姑那温暖的宫殿里，烤着火，撒着娇】

【美好的画面在脑海中过了一过，不由得一个喷嚏，将思绪拉回现实，撇撇小嘴，想着心情尚未平复，怎么也不是该回去的时候，还是再多吹会儿风冷静下】

【本是最喜欢雪的，因为雪洁白无瑕，能掩盖一切肮脏和污秽，它生来是平等的，能包容万物。并且，自己走进东方家的那一日，银装素裹，雪，下的正柔】

【如今目光中映着白雪，却没了那份心思，刚刚要耷拉下脸来，却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大惊，连忙站起，只瞥那女子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咬牙，还是扬起唇角，扑进姑姑怀中，将脸埋在伊人身上，摇摇头】

没什么呀，沫儿正在一个人转悠呢，不知怎么的就到这儿了，姑姑怎么来了？

是不是没有沫儿在身边，就无聊了呀？

【不想让她担心，努力找着话，脸埋在她怀中，也不敢抬起。方才那一巴掌，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痕迹……】

【女孩起身，携带于女孩身上暖融融的温度自身前化开。如同撒娇的小兽蜷缩在母兽的怀里，她依稀能感觉到小脸微微磨蹭。唇角的笑若春日碧波缓慢漾开，抬手，缓和的力道抚摸在女孩的头顶。这个孩子没有母亲，即使东方家家主对她如掌上明珠般的疼爱，终究没有办法弥补心中的缺口】

【双臂环住女孩肩膀，渐渐收拢，她将小人儿整个容纳在宽大的衣袍下。冬日的风冷若冰霜，带着刺骨的寒，她极力想将身上不多的温度传递给怀里的孩子，在这样的冬日中让这个女孩不必因为寒冷而感到难过】

闲来无事出来走走，沫儿不在殿内姑姑自然无趣了...呵呵

【怜爱的垂下眸，泛蓝的眸中看着怀里蜷缩的身影，手掌在女孩的背脊上轻拍，当她察觉出怀中人蜷缩的更厉害是，手下的动作有一瞬静止。这个孩子今日不知怎地突然撒娇，平素中虽说也是伶俐可人但从未曾这般过】

【于宫中呆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通懂不少，孩子略显怪异的行为让女子上扬的唇角恢复平和。她蹲下身，看着女孩，那孩子似乎在对她隐瞒什么，一直垂着头，墨色的发掩盖了精致的小脸儿，也掩盖了女孩的情绪】

怎么了？何故将头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