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殿】西面：南厅

	[秦氏的回答虽然未明，却也表露出了几分哀家所问之意。而那李氏所言，却丝毫没有回答到哀家之本意。转而问道] 秦姑娘所言，哀家倒甚为满意。若是哀家问你们，哀家觉得其余姑娘都比你们回答的好，你们如何作想？若是别人对你们百般挤兑，你们又如何让哀家改变对你的看法？秦氏，李氏。都回答看看. [转看纪氏，她的回答让哀家最为满意。母后母家之人，自然是不同于他人的。看向其余三位，言道] 若是同为你们姐妹，一朝荣宠，但人心善变，哪日挤兑你们，甚至陷害，容不下，你们当如何？若哪日你们得了荣宠，面对当年于你们冷嘲热讽之人，又当如何对待？

	-、【南厅内温度越发高了，垂眸几刻似乎听见殿内女婢摆弄炭盆之声，慢慢收回思绪。待司徒家小姐言语凝滞，身子这才微微转向她那一侧，额头微动，似是告之所言之举实属愧不敢当。待彼时小插曲毕了，耳听上座青瓷脆响，方才知道太后压了口香茶。】 -、【太后年寻五十有六，身子骨虽中强，但年岁亦是大了。今日选得一妃乃是半个大统传承，想必宫里宫外为这一日偏是准备许久。此刻座上的凤驾虽不必亲自操持琐碎，但心思却是提着的，一早到现在这般折腾了许久，当是有些乏累。心里思虑片刻，又听太后夸赞秦氏，精致且端庄的小脸儿没有丝毫变幻，依然恭谨淡笑对着上位。】 -、【至于这第二次的问话，听罢不禁丝毫不觉诧异。相比适才做的“门面”，这两三句问话倒是实在许多，斗胆揣测出了太后的心思，亦觉的她老人家年岁长了，再说那些个冠冕堂皇的且不如听到两句实在话。也不矫情，端了一礼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认为“被容不下者”乃前番自作因果，或不知尊卑或不明博信。情谊虽如至亲姐妹，但入宫乃有尊卑规矩不可逾越，如被人盯得紧了，更应秉守自谦，以行动人。 况内宫有至上尊驾，最不可放任此等言行，若有一日无辜当受牵连，亦要端正形态陈述以听公正，四壁涂说亦要寻个“证”和“理”，万不可哭啼幽怨惹人笑料。宫城乃为先祖基业，先祖明慧铸宫墙稳江山，驱除番邦异数以得黎民百姓安，臣女斗胆问娘娘一声，属有继承之血者，怎能看不清事实受他人之蛊惑？便是安乐信我君主，便为上上策。 -、【一气呵成说了这句几话，稍稍轻了轻嗓子，一双明慧的眸子微闪动在纤长睫毛下，继以开口道】 冷嘲热讽乃为市井之俗，闺阁之女最忌败坏淑仪德行之貌。既生此等心境，便应生受过不甘诸事，亦是可怜人。 臣女记得，有一年暴雪成灾，几千流民入城无衣无食。然吾皇陛下开国库放粮仓救济流民一事感动朝内大人，各大人纷纷仿效救济。许是心有不甘，便仍有难民扰乱京城秩序。饶是如此，吾皇陛下仍是宽厚仁慈施以之至，最终以仁德加以感化。 臣女有幸听得此事，心系所感颇深。皇帝陛下皆能为天下心善宽慈，何为臣女只是小家之内不得已为之？对此可怜之人便是要伸以援手加以宽慰，臣女便相信可换真心和睦。 -、【话到此处便适当闭口。心里盘算太后的年纪亦是不得久坐，再多言几刻亦会拖了时辰让其困乏，便是只摘重点望她老人家得以适时休憩】

	【待各家小姐言毕，稍顷便闻太后再度发问，一如之前，我未得点名，只与纪家司徒家的小姐一齐答问。如此一来，倒显得我不怎么显眼，却不知为何有一种不被太后所喜的感觉。百思不得其解，便不作再想，细细思量起太后这一问。毕竟我只求平稳，不失了裴家颜面便好。】 【只太后所问，难免叫我想起逝去的晚姑姑，她为宁王生母，不可谓无宠，然如今终只成一抹幽魂，不知归处，是否也应了太后所言，遭人“容不得”。念及此，眸色到底黯然几分。深宫内苑...】 【但为了裴氏一族，我便不得畏缩。正拉回偏了的思绪，便闻得纪家小姐之言论，被之震撼，不免心中感叹，心生佩服。只，身处深宫内苑，真会有如太后所言的姐妹嘛？怕是不然，有的或许只是虚与委蛇的戏者吧，端看谁人演技更甚一筹才是真。】 【待纪家小姐止了言论，便施一礼，将自己所思道出】 臣女陋见，请太后娘娘莫怪。 臣女曾有幸拜读孔夫子言论，有一言道“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此为孔夫子所崇的择友之道。臣女不过闺阁小女，比不得有理想抱负的莘莘学子，然此言在与闺中姐妹或及往后夫家姐妹相处中亦是可用。 若因荣宠便瞧不起容不得其他姐妹，便似损友一般，与之相处无甚益处更甚会有弊点，对此臣女以为与之减少往来，莫被之影响受之陷害，同时当注意自身言行，不教人有诟病的机会方为妥当。而若有朝一日，臣女恩宠加身，只愿守住初心，作益友，不恃宠而骄，不罔顾恩宠，以平常心处之。若遇以往曾对臣女冷嘲热讽之人，臣女以为只作点头之交，以平常心待之便可。 故不骄不馁，最是恰当。 【言罢，再施一礼静立，且静观他人作何解答。】

	【答完太后的话便双手交叠规矩退回了原地静候其他闺秀回答，待诸人一一答毕，细细回味其他闺秀所答，方才警醒自己会错了太后话里的意思，顿时便有些不安，大殿里似乎更暖一些了，然此时却无心去在乎周围的情状，若是就此失了先机，只怕是要让阖府众人失望了】 【罢罢罢，木已成舟便再无转圜余地，只是亲耳听到太后的一番点评时，心止不住的落了下来，但聆得太后所问，便似又看到了一丝曙光，存了一丝侥幸的心理细细思量】 【想到自小府里对自己教导的道理，及至后来跟随谢大家所学，无一不是恪守女训女则，打叠好腹稿，静待裴家小姐言毕，碎步上前，谨防鞋线露出裙裾，复施一礼，糯糯开口】 回太后娘娘，若是太后娘娘觉得其余闺秀比民女答的好，便是民女愚笨，所答的话儿不合太后娘娘的意思，民女自会再努力些，多用些功夫，虽不能保证下回答的好让太后满意，但也能精进一些，于自个儿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皇家规矩大，最忌讳的便是心存怨愤，自己能不能入得宫门还是两说，再者太后是尊位之人，太后若是觉着答的不好，那便是真的不好了，陛下尚且不能辩驳，何况民女乎？单单是一个‘孝’字压下来便逾千斤，故而对太后所言丝毫不曾怀有一丝疑虑】 【虽则如此，心里的失落却是无法消弭的，饶是如此，依旧打叠起精神仔细应对太后的问话，继续回着】 所谓挤兑，民女以为乃是相处之时生的嫌隙，若是别人对民女百般挤兑，民女只需忍耐便可，时日长久待嫌隙愈合，自能和睦相处。民女自幼蒙母亲教导，家中姐妹以和为贵，民女以为易地而处不外乎如此。古人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太后娘娘目光如炬，自是吾等小辈不敢企及的，故而有太后此等火眼金睛在此，民女不愁太后不改变对民女的看法。 【言尽此处便不再赘述，还施礼，静待他人作答】

	【金碧辉煌的宫殿带着憧憬和向往 ，在这繁华的背后又有多少酸甜苦，五味杂陈，有岂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道的明的，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谁都会讲，谁都会说，可是做起来有何其的艰难，心里想的，嘴上说的，手上做的皆难一致】 【有些东西并不是说说就可以，这一点想必太后比谁都清楚，不过到底是太后有自己的心思，上位者最忌讳的便是别人胡乱揣测他们的心思，稍稍敛了敛心神，细细听其他几位闺秀说道，心下不由有些若有所思，不得不说她们不管谈吐、举止、学识皆是上层】 【待司徒氏答完后，后复又听及太后夸赞，心底到底是有几分欢喜的，不过喜怒不形于色，这点稚书还是知晓的，依旧垂低着头，一副恭谨的模样，后复听及自己与李氏一同点名，心下难免有些欢喜与紧张的，小手不由紧紧捏住裙摆，这算不算太后也注意到了自己与李氏？】 【待太后话音刚落，后复便见纪氏、裴氏、李氏相继出列，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各自有各自的理解，待李氏言毕后，方才提步上前，俯身行礼】 太后娘娘谬赞，民女实不敢当。在这儿的几位闺中姐妹皆是出自世家名门，无论什么，都有值得民女学习之处。民女才疏学浅，着实惭愧~  若是太后娘娘觉得他们答的比民女好，民女更该和几位小姐学习，讨教，取长补短。还望各位姐妹莫要嫌弃，不吝赐教才好。 【太后所言领稚书微微有些不解，既然太后当面夸赞稚书，那又何故提出这样一问？，只是一道考题，还是正是她心中所想？不过若是太后真觉得其他人答的比稚书好些，定是觉得稚书有所学如人的地方】 不管别人如何对待民女，民女都要保持好初心，如若别人对民女百般挤兑，定是民女有不当不足，才会让人有机会有理由挤兑民女，届时，民女应当慢慢补足自己不当、不足之处，多看多听多学，思改思进，但也不能因为别人挤兑自己便心生怨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莫过于诚信和睦，民女相信，心够诚便能与之和睦相处，俗话不是有一句“不打不相识”吗？ 太后娘娘所言民女惶恐，娘娘圣明烛照，所做的决定，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民女不敢妄断，胡乱揣测娘娘心思，倘若太后娘娘觉得民女有所不足，民女斗胆恳请太后指点一二，民女定听之改之，如若有逾越之处还望太后娘娘海涵

	[听到太后娘娘夸奖了一句秦氏，不由看向了秦氏，随后忙低了头。太后娘娘的心思可真难猜。那几位都回答毕，也才缓缓站出来。言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以为：曾为姐妹，今却因为一朝荣宠而对我百般挤兑，虽为姐妹，但人心已变。臣女会先同她交谈，看看是否有和好如初的机会。人那么多，同处一处，实属缘分，能入皇家实属福气，姐妹合乐，亦是父母所教导的，也是太后娘娘所希望的。 但若是臣女和她实在不能交友，臣女便不会与她继续交友，但是臣女会审视自己，是否是自己做的不好，或是自己何处做错了。 [略一顿，容不下？陷害？这宫里常有的事情，可明着问。我自然更该回答的谨慎一些。免得触怒了太后娘娘。继续言之] 若说到容不下，陷害一事。臣女没做错什么事，自然不怕！但若容不下臣女，臣女自然退一步，就如冤冤相报何时了一般，臣女愿深居简出亦不让她有机会兴风作浪！ [说完，暗自舒了口气。抬了抬眼，继言] 若是哪日臣女得宠，面对当初那些冷嘲热讽之人，臣女既不会怨恨，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对付她们，就如方才所说的，合为乐。当初的冷嘲热讽也是当初，人总会有些势力，但他人的势力是他人的事，臣女只要本分就好。就像母亲说的，只有家中和乐，爹爹才能安心做事一般。臣女愚钝，若所言顶撞，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这几位回答甚为好，特别是纪府的小姐。回答深的哀家之意。颔首，抿唇笑了笑。该问的也都问了，该想听到的回答也听到了，今日可算是没白问] 好。今日本为花朝，哀家也是许久没同那么多人赏花了。 [笑着言，看向水岱] 时辰也差不多了，御花园那边的花儿都开的盛好。既然都入宫了，便让水姑姑领着你们几位过去赏赏、 晚些，便有家宴。 [说完，宫女扶着回了宫去。按照哀家之意，特意请了皇帝过来说了一番] ==========结束==========

	——承安元年夏—— 【自出宫入驸马府以来，便是一日不顺，初时尚有与驸马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念头，然冷战多年，便是沸水也该冻成寒冰。】 【如今涉及蓁儿与阿琢，当真是再难忍受。递牌入宫，带着蓁蓁直转去长乐宫寻母后，熟悉之景渐入眼帘，只觉眸中酸涩几欲落下泪来。】 【步至大厅抬眸看见座上人身形，声略哽咽，顿身行了大礼，蓁儿亦跪于一侧，声音颤抖。】 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万福金安。

	[知道今日纯元回来，便让小厨房准备着纯元喜欢的糕点，这孩子不管多大，总是娘的挂念。] [不多时便瞧着纯元进来，只是这脸上带着的是委屈，朝她招了招手道] 这是怎么了？过来母后这儿。 [再瞧她身边的小人儿，乖乖巧巧，模样倒是和纯元年幼时无差，笑道] 瞧这闺女，跟你多像啊。

	【含着泪珠起身踱到母后身边，像幼时般依偎在人怀中，母后身上独有的香味萦了满鼻，人怀中暖暖的，让人心安，只一瞬便离开人怀抱，揉了蓁蓁脑袋，勉强挤出笑容。】 纯元…想母后了。 【压下心中抑郁不平，看着蓁蓁稚嫩面容心里略舒几分。】 儿臣打小聪明可爱，蓁蓁自然是最像我的，只可惜…身子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