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鸠宫】正北向：悦芙楼：

【既掌管阖宫事务，这几日听说雎鸠宫的宫人不是被打发走，就是安排去了慎刑司】

【晓得定是有事，这日，敦昭仪传唤，放下手头的，跟来人前去】

【行礼毕】

【一向袒护下人，首先发难】

不知昭仪是对奴婢的安排不满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要如此兴师动众的清肃这雎鸠宫的宫人？！

【待绿珠出了门去，便重新坐到妆镜前细细装扮，宫里的人都是看菜下饭，总不能让人觉得我这个昭仪失了皇女便是一副一蹶不振的模样。描眉敷粉，又戴了步摇和金钗，镜中的人儿呈现出与惯常素净不同的雍容华贵来，实则并非如此，只是摸不准那姑姑来会如何说】

【约莫是半个时辰后，绿珠回来后，脸色不大好看，倒是跟在绿珠身后的姑姑一脸的肃穆瞧着竟隐隐有几分威严的感觉，听了绿珠的回禀，怪道这么大的架子，原是掌管阖宫宫人的正司】

正司一来便是兴师问罪，本宫也就好奇了，雎鸠宫里的宫人犯了错，莫非本宫一届主位，连打发个把宫人还要去请正司的意思？若那起子宫人非办事不利，本宫何必多此一举？

【端起一旁的茶盏啜了一口，缓了缓殿中的气氛，指了一旁的椅子，言】

且请曾正司坐下说话吧！

【那边江氏也换了几个宫人，想来必定不是偶然之事】

【这位刚入宫选秀的时候自己见过，不过是个小姑娘，转眼成了昭仪，后宫果然磨砺人啊，就是与众不同，越发厉害了】

【但自己一向耿直，为宫女时尚在当时的玄皇后、元贵妃、宁主子面前敢说敢干，如今自然是吓不到的】

【并不坐】

若是一两个宫人不如意，那是她们不尽心的缘故，但一下这么多仵了昭仪的意儿，奴婢自然是有责任的，更不敢坐了

【自也不想当堂对质，主子不喜欢哪个宫人，宫人说什么也没有用，说来说去也是自讨无趣。含笑】

这雎鸠宫一下少了这么多奴婢，不知昭仪是精简宫人呢？还是有什么另外打算？

【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这位正司曾有幸在还是待选秀女时听说过一二，是个极刚正不阿之人，但此人却也极为护短，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饶有兴致的听她一一说完，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这话听着无事，仔细一想却是大有文章，一两个宫人不如意那便是他们办事不尽心，但一下子多了这许多，自然就是我故意找茬了。敛去眸中的温和，伸手拨了拨手上的翡翠戒指，伸手便摘了扔给蔻珠】

今年的翡翠真是浮的厉害，这样的翡翠在本宫尚是婕妤时都不曾见过，怎的如今却送了来？这些奴才如今办事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蔻珠安然接过那枚翡翠戒子，悄悄退去内室，复又换了一枚羊脂白玉雕做玉兰花的戒指呈了上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瞥了眼还在殿中的曾正司，歉意一笑，道】

瞧本宫这记性，呵，曾正司还在呢！正司刚刚说不敢坐，岂不是责备本宫礼数不周了？

【也罢，这些宫人都是你调教的，要护短也是护着自己的面子，左右椅子就在那里，你坐或者不坐都有理由，我何必再多费唇舌？】

【顿时便有些兴致乏乏，反正我身边的人都是放心的，就算是打发走了的，也不过是一个粗使宫女和一个洒扫宫人，人也还够用，补不补的也不打紧，唇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现下本宫连个宫人都无法处置了，自然只能精简着，够使也就成了。至于——雎鸠宫里其他小主那里，譬如江小媛、凌美人、叶芳华那里，还劳曾正司补齐了人数。

【顿，意有所指】

本宫这里，可不想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说本宫苛责雎鸠宫里的姐妹！

【看她也无意难为自己，自己再行事率直，年纪大了，也多少求稳了些】

【便也松了口】

雎鸠宫的宫人也是有定数的，奴婢不敢私自精简，过两日安排一些宫人由昭仪亲自选就是了

【她自己选的，将来也就无话可说了】

【说自己刚直不阿，偏袒下人，其实还是因为自己也是粗使熬过来的，不愿看到她们受苦，故只要不是犯下大罪，自己一般不会量刑过重的】

【试着求她】

宫人进慎刑司的，奴婢会亲自审问，不知量刑的时候，昭仪是否还要过问？还是由奴婢裁处？

【她既已无意与自己为敌，自己又何必跟一个正司过意不去？若是落了人口实，反倒觉得是我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即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卖她一个面子，待看日后如何】

【柔和一笑，款款开口】

也罢，曾正司掌管阖宫宫人自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本宫不便多问，只一点，本宫这里可不愿见到那些'耳聪目明'之人，本宫可消受不起！

【见曾正司也是年长之人，也不为难她，倒是没想过她竟会问出这样的话，不由得哑然挑眉看向她，思忖片刻，方才回道】

本宫虽是一宫主位，然权责范围内的只有雎鸠宫，出了这雎鸠宫本宫可没那么长的权柄，该如何量刑责罚的，正司自己处置便是，不必再来回禀了。

【冰释前嫌，与她的矛盾都算是说开了，自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含笑道】

昭仪能够体贴下人，奴婢感激不尽，今日多有冒犯，恕罪

【又深深的一揖】

【瞥了殿中站着的人一眼，宮里这么些年果然不是白熬的，一个个儿的都是人精似的，就连宮里的正司也不例外，把玩着手上的戒子，声音恰如其分的温和】

不过是各自分内之事，曾正司虽有心替旁人求情，只是这份情也要有人肯领才好，本宫怕就怕曾正司有心，可旁人却觉得正司是在收买人心呢！

【那些宫人到底是步氏的人，若她就这么从轻发落只怕步氏要生疑了】

正司周全旁人时，更要记得周全自己才好。

【自是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以前做小宫女时，尚敢与当时的淑妃、元妃顶撞，如今自己也不怕宫里的恶势力】

【只是年纪大了，不愿太管闲事，由着她们自去斗吧】

昭仪说这话，就是把奴婢当作自己人了，奴婢谢过

【又说了几句，自回宫不提】

【结】

武德十二年十一月初七，午后

[走入悦芙楼内，此时冷冷清清，丝毫没有往日的气息了。也是了，一个堂堂的昭仪，九嫔之首，死了唯一的女儿，能不这样么？朱唇轻轻一勾，随后稍纵即逝。我莲步迈入了内室，宫女挑了帘子迎我进去]

[看向敦昭仪，说]

不必请安了。本宫体谅你如今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