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萧然居：萧爵

	【花园—青苑】 【午后的太阳从紫藤花架中射下，初春紫藤花新长了叶子，毛茸茸的绿色，带着新生的嫩黄，他半倚在藤椅上，黑发凌乱的散着，似乎是倦了，闭着的眼睛却是在不安的抖动，张开的手猛然握紧，似乎想要握紧什么，再也不放开】 【他做了个梦，梦到了早上见到的那个小叫花，他的过去和那个孩子重叠起来，他极力抹杀的过去，那层层裹起的心口，被揭开溃烂腐败】 【庭院正中的小亭中，四周挂满了白纱，随风而动，以免亭中的熏香被风吹散，石桌上，一壶新茶，一把古琴，一个香炉，袅袅白烟腾升而起，他猛然张开了眼睛，那双黑如墨的眼睛映着斑驳的光影】 【那样的光亮，让他不敢直视，伸出手，挡在了眼睛前，看着他的手在阳光下变得半透明】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渐渐变得犀利，那之前的温和在午后的春风中虚有】 司沫 【他缓缓坐起身，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慵懒沙哑】

	[午后的阳光倾斜而下，花园中的青翠颜色漫过一层金黄。难得的惬意在空气中蔓延滋长，只是花园墙角有一个单薄的背景缩成一团，好生寂寞。] [“司沫”。男子的声音呼唤着少女，那团小小的身影微微一震，晃动几下站起身来。离开了阴影的掩藏，一张透露了不自然的绯红容颜还挂着泪痕。小手儿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挪动着脚步，好像不情不愿。] [一双深棕色的眼睛还氤氲着水气，眼眶微红，睫毛湿漉漉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磨蹭到男子身边，低着头，女孩儿的心里还在赌着气。] [她是捡回来的丫头，打小没有娘管束着，心野。天天待在府里闷闷不乐，男子离开之前总会叮嘱她不能出去，好在她听着实话，不会忤逆。今天逮着男子早上走得匆忙，没有交待，耍着小聪明想偷偷跑出府去。结果被老管家抓个正着，强词夺理的狡辩，手心还挨了尺。] [她顺着呼吸，两手背在身后，被打的手已经因着她自己蹭得通红。] 公子…… [老管家没有告诉主人，已经是疼惜她，做错了事，也不能恶人先告状。她声音软软的，鼻子嗡着，带着一丝颤抖。她想，如果公子问了，她就说自己受凉了，反正平日她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处处都要别人问这问那。]

	【他单手撑着身子，黑发散乱，他本意是换来女子为他梳洗，然听到那声带泣的“公子”，他理着发的手一顿，那双占了大半的黑瞳看了过去，随即松了脸上的锐色，似笑非笑的笑了】 怎么又哭了？是打破了管家最喜欢的青花瓷挨罚了？还是中午没有吃到最喜欢的鸡？ 【宽大的素白衣衫衬得他他的身子分为单薄，那黑如墨的眼睛却是带着调侃的笑意，伸手拉过少女的手，看着少女的手心，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暧昧的拉过女子，揽住了女子的腰肢，他们之间的关系，亲人不算，恋人未满，少女不懂人情，他却放纵他的欲望，在他的世界，企图留下一抹纯真】 这次打了手板心？看来又犯错了呢 【他的唇冰冷，低头轻啄了一下，抬起头，声音温柔近乎叹息】 怎么，还疼吗

	[男子的笑声穿透过耳，少女脸上潮红更甚。她知道男子是笑她，她却不恼，她喜欢看着自家公子的笑，心里的郁气也散去了些。] [腰肢被揽了去，还以为公子知道了她的错误要罚她。女孩儿一震，闭上了眼，想象中的责罚却未如期而至。手心一袭冰凉，挨着男子，少女趴在他的肩上，大半张脸埋在男子的颈窝。] [如墨的发丝从她的鼻尖拂过，痒痒的。她揉了揉鼻子，闷声看着公子] 我给公子梳头发…… [她走到男子身后，以指为梳。看着他的发丝，她鼻子一酸，小声的说着] 今天……公子出门没有交待沫沫不能出去……… 我就想出去街上看看…然后被管家爷爷看见了……我…我…… [她越说越小声，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男子没有接话，她以为公子生气了，梳理着发丝的手垂下。底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下唇被少女紧紧咬着，豆大的泪珠打在椅背上，留下了水痕便消失不见。] [视线很快模糊开来，压抑的声音闷在喉咙里没有发出来，一双手揉着眼睛，可是那温热的液体越揉越多。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颠三倒四的话。] 公子不要气……不乖…沫沫不会了……… 不出去了…再也不会有出去玩的念头了……我错了…

	【他的发极难梳，因为太细太滑，经常梳到一半就散了，要么就是扯得他没了耐心，春日的午后，少女轻柔的动作让他又昏昏欲睡，有时候他想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还不够，还不够……他要这天下再也没有人可以抬头看他，他要将世上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是个贪心的人，权利他要，游山玩水他要，美人他也要，而他所得到的，决不能再让任何人拿走】 【他太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那个少女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状如金豆，滴落在他的衣衫上，她……是唯一一个怕他生气而会哭泣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全身心信赖他的人】 【他叹了口气，拉着少女的手，他的手冰凉，却是温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泪珠，他擦得很细心，也很慢，似乎在描绘着少女还未长开的眉眼】 那是因为，上次你一个人出门，结果被人拐到了人贩子那，差点就被卖掉了，大家都很担心，找了你很久 【他的声音轻柔，缓缓的哄着少女】 所有啊，别哭了，你再哭，我可就要走了哦 【那个午后，是没有人见过的温柔，阳光在他身上腾起，就是发丝也被染成了金色，他不再是那个玩弄权术满腹诡计的男子，反而是个书生气的温柔哥哥】 这次要你背的书，背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偷懒？如果好好背了，那下次我带你去看花灯如何

	[听着男子的话，少女噤了声，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吸了吸鼻子，抽抽嗒嗒的，环住了男子的脖颈，整张脸都藏在他的颈窝。小手紧紧的攥住男子的衣衫，用极快的语速回答] 不哭了不哭了……公子不要走！ 每次你不在，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好无聊，管家爷爷又不和我玩… [她不懂得主仆尊卑，只是想做什么就按着自己的性子去做。她不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是珍贵，只是无条件的喜欢这个让她依赖着汲取温暖的人。他的世界里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可他却是她的整个世界。] [听着下文，她愣愣的抬起头看着男子，茫然的眨了眨眼，像一只刚刚睡醒的幼狐。她似乎是想了一下，脸上渐渐涌现出一种叫做窘迫的神情。她完全忘记了公子让她背书的事情，她总是现炒现卖似的，不到最后的期限永远不知道去做。] [硬着头皮，她的手在男子的脑后绞在一起。支支吾吾的模样心虚不已。] 我……我还没有背完…等明天给公子背的时候……再一起背好不好？ [她飞快的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男子，含笑的墨瞳很好看。她将脸挨着男子的侧颊，轻轻蹭着，像一只小懒猫在撒娇一般。拖长了声音，软绵绵的说着] 公子…我明天背给你听，好不好啊…… 好不好嘛…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从何处来，他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唯一留给他的，便是满身的伤痕，他的四肢皆被打断过，他想起那个雪夜，他在地上拖着破败的身子，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血色的痕迹，他不知道他要爬到哪里去，他只是依稀记得，他要去一个地方，他要见一个人，证明什么】 【他以为他会死在那个雪夜，雪盖住了他的身子，他看到了一双雪白的鞋子，站在他面前，“我说过，萧爵，总有一天，你会像狗一样爬着求我。”他知道了他叫萧爵，记住了那双雪白的鞋子，天佑他，他活了下来】 （总有一天，我会找出你！） 【他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少女的乌发，将少女柔软的身子抱进了怀中，那个午后的那一刻，怀中少女安静的任由他抱着，少女的呼吸在他耳侧，告诉他，他与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联系的】 【少女是他捡回来的，也是在一个雪夜，那时他还是个穷书生，捡着旁人不要的书本，日日躲在书院窗下偷听，被员外的儿子发现用石子打了出来，狼狈逃窜的时候，被地上白雪掩埋的东西绊了一跤，他以为那个女童已经死去了，说了声晦气打算离开，却被拉住了裤腿，那个时候，他自顾不暇，却因为那一声极度信赖的“哥哥”，不知为何，心软了】 小沫，等你再大一点，你就可以跟着我走了 【他抱着少女的腰肢，一下一下拍抚着对方的背】 【少女软绵绵的声音还带着未褪去的奶声奶气，他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手指刮了刮少女的鼻子】 总有一天，你是被我宠坏的…… 【他想起之前管家哭笑不得的表情，他面对皇上尚神态自若，却见不得少女一滴泪】 那，等你什么时候背好，什么时候再出去，好不好啊

	[靠在男子怀里，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少女打了一个呵欠，半睁着眼睛，脸上的泪痕已经被人擦干净，嘴角挂着笑容，小小的梨涡还在脸上，带了几分俏皮。] [“小沫，”她好喜欢听公子这样叫她，心里有很满足的感觉，她可以为了任何一件小事开心很久。即使在别人看来很傻，可是他们不知道，对这个小丫头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等你再大一点，就可以跟着我走了。”她听着下半句，撇了撇嘴，抬头看着男子。] 我一直都跟着公子的啊…… 难道公子要离开吗？ [她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以为公子要离开她一段时间。她可怜巴巴的望着男子，咬着嘴唇，腮帮子微微鼓起来，委屈的说着] 你现在就把我带着一起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很乖，我一定挥很听话的…… 再大一点是什么时候？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她苦着一张脸，小手儿放在身前，一下一下的掰着。她想一直和公子在一起，最好什么时候都不要分开。] 我不去看花灯了，我好好把书背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不要你走…… [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褪，小脸又因为着急变得更甚，红彤彤的，小苹果一样。少女死死的抱住男子的腰，好像这样他就跑不掉了一样。]

	【少女的脸颊绯红，谁能想象，在此之前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可怜会长成这样水灵？他看得出神，官场尔虞我诈，他见了太多，那是他极度厌恶，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哈，那也只能是那些纨绔子弟酒桌上的夸谈吧】 小沫…… 【他的吻如羽毛一般轻盈，在少女细白的脸上跳跃，淡淡的呼吸吹拂起少女额前的发丝，她的眉，她的眼，鼻子，脸颊，却唯独没有触碰少女鲜嫩的唇，他的吻止在少女在唇角，化为叹息】 不，你还太小了……太小了…… 【他直起身子，推开了少女的身体，或许他该去找青烟，那个风华绝代的艳妓】 呵，去找寂玩吧 【他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头顶，转过身子看着不远处的柳树，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