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漪澜小筑

	【待冷静下来，不免有些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又见楚洛歆起身后退时一个不稳险些落地，忙伸手要扶却还是晚了一步，好在伊人最终无事。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听着对方的指责，也不敢立即去辩，生怕再惹其不快。只等楚洛歆言罢要赶自己走，抬眼看了看卉儿，厚着脸皮坐定不去理她做出‘请’的姿势。】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么多年来我心里清楚，谁对我好，又是谁舍我而去。 【虽然与楚洛歆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在一起多年，可心里从没有将对方当做什么外室更没有看轻过她半分。】 【理了理被佳人坐皱了的衣袍，慢悠悠的解释道】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我的红颜知己，我的事你也是最清楚的，何时瞒过你？刚才我不提也是怕你多想，就像你现在这样。 【说着慢慢起身，今日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也只得长叹了口气，道】现下你我都在气头上，我等改日再来看你。 -----------------------------------结束---------------------------------

	=========武德十三年一月======== 【虽然春节刚过去不久，这漪澜小筑里，是一如往日的冷清，这个年洛歆也没心情过，也只有她和卉儿二人，能简单便简单些吧】 【他已经成亲了，还科举高中，不久后便要上任了，心里是为他感到开心的，多年来他心中的抱负，也总算有机会让他大展拳脚一番，如今这一切对他而言，可谓是顺心顺意。自从那日离去，他就不曾出现过，在他心里，或许正如他说的，只是红颜知己，可是这么多年了，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这个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罢，终究是比不上的】 【这一阵子，心情不好，睡得也不好，加上孕吐得厉害，吃得就少，吃进去的，没两下子就全吐了出来，自己的身子都消瘦了许多，也似乎是一天比一天要糟糕，如今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想着这肚子里，正孕育这我与毅成的骨肉，也算是最后的一点安慰吧】 【怕肚子大了在京城会被发现，便萌生了远去的念头，离了京城，至少可以找大夫安胎，怕拖下去，对孩儿不好，怀孕至今，都不敢去找大夫过来诊脉，尤其是这几日，隐约觉得肚子不舒服，更是害怕胎儿有何闪失，便让卉儿收拾好包袱，准备明早便与她悄悄离开】 【望了眼，收拾好放在床上的包袱，满是落寞，依靠在窗边，望着前院里的开得真艳的几棵梅树，在发着呆，那几棵梅树是那年毅成为自己种下的，因为曾在他面前说过喜欢梅花，他便找了这么几棵回来，说以后便不用外出也能赏梅，让自己好生感动，还有旁边的亭子，也是他为了自己夏天能纳凉，冬日里能赏梅而建的】 【这个漪澜小筑，有太多与他的回忆了，院子里的梅花、亭子、树下的秋千，都是他为自己弄的，想到以后看不到了，心里满是舍不得，只盼爹爹以后能留着这个宅子，他日若能再回京城，还能回来看上一眼，也就知足。这番离去不敢告诉爹，更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其是心里也从未怨过爹，想到如今一走，怕是不能在为爹尽孝了，着实不孝，何况自己这般状况，也没了脸面再回去见爹了】 【不知道是不是腹中的孩子也感染了自己落寞的情绪，腹中一阵不适传来，秀眉深锁，伸手覆上已微微凸起的小腹，喃喃自语道】 孩子，你乖，再忍忍，娘明日就带你离开这里，也原谅娘的自私，让你出生便要没了爹。

	【自从那日的不欢而散，已经许久没去漪澜小筑看楚洛歆，心里虽然牵挂，可奈何事情都挤到了一块。琼林宴后就是选官，上上下下都得打点奔波。再加上绾绾新进的门，沈茗岚和穗儿又都有了身孕，年节时还要拜访此次同科高中的同年，更重要的是过了年官职就该下来了，所以这个年里是自己最后活动的机会。】 【太多太多的事情，实在分身乏术，故而一拖便拖到了年后，想着以前年节里自己总会抽出一日与她同庆，在院子里放放烟花爆竹然后喝上几杯吃点小菜也算是个团圆。今年确实委屈了楚洛歆，只盼她别太多愁善感的胡思乱想。】 【是日，好不容易得了半天的空闲，立即换了便装悄悄行至漪澜小筑，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见佳人一副落寞的倚在窗前，难免愧疚，踱步过去，将年前就备下的一对翡翠耳坠讨好的递在她面前。】 对不起，年里事情多，其实我也一直很想过来，只是你知道的我现在已是官身，很多事也身不由己。 【边说边亲自替她将那对耳坠戴上，而后习惯性的将楚洛歆从后拥入怀中，让她背靠在自己的胸膛前。】 洛歆我是真的很想你，你。。。。 【话还未说完，覆在佳人腹上的手一僵，触到的那明显的隆起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再看她有些消瘦的面容。这才回忆起上次对方的反常，只是当时的自己根本未曾细想。】 【终究是我太过大意，这些日子实在是难为了她。】为什么不说？几个月了？洛歆跟我去庄子里吧，我去跟老师说纳你为妾，大不了让他抽打一顿，不管如何你我两家的交情摆在那，我想老师消了气会同意的。

	【一阵风袭来，寒意更重些，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刚才让卉儿去找辆马车，明日出城只用，也不知道她找到了没，到现在也还没见到她回来。忽而从身后传来一身脚步声，以为是那丫头回来了，怎料一阵熟悉的声音入耳，身子僵硬地愣在原地，是毅成的声音，他还是来了】 【是上天念在自己太过想念他了吗，让自己临走前，还能见上他一面，也是待自己不薄了，听着他说这对不起，送上他为自己挑选的耳坠，水滴状的耳坠子，简单不奢华，却是自己喜欢的，他总是最能懂自己的心，自己喜欢的东西，他都记着，正如院子的梅花那样，时常会想是否他心里其实是有我的，不仅仅只是红颜知己？】 【他为自己戴上那对耳坠，似乎生怕是弄疼自己，举止间尽是柔情，只是这一切，以后怕是再感受不到了，念及至此，一阵酸楚萦绕在心头，眼眶一热，眼泪差点便夺眶而出，不敢乱动，不敢转身，就这般站着，生怕看到他那双深邃，会忍不住在他面前落泪，这并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僵硬的身子被他揽入怀中，这怀里太过温暖，也让自己太过想念，一时忘了挣扎，直到他的大掌抚上自己的小腹，才反应过来，还是没来得及拉开他的手，看来这一切还是瞒不住】 【果不其然，听其后话，叹了口气，这般静静靠着他，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深深吸了口气，既然被发现了，也只能面对，淡淡地开口】 告诉你又能如何？有四个月了，我。。我挺好的 【听到他所言要纳自己为妾，先是一愣，忍着腹中传来隐隐的不适，转过身子，与他相对，四目相接，心里有股冲动，想要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才要纳我为妾，却最终害怕得到的答案让自己失望，却始终未曾问出口，片刻，略显苍白的脸蛋扯出一抹笑意，带着些许悲凉，冲他摇了摇头，伸出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地抚摸着】 毅成，若是。。若是为了我腹中孩儿，你大可不必如此，这孩儿是我执意要留下了，你并不需要为此要纳我为妾，如你所言，你已有官职在身，娶了妻，纳了妾，你前些日子又纳了一房妾，不是吗。孩子。。。你会有的，红颜知己，只要你愿意，你也会再有，何必为了我一个不幸之人，去承受那些你不该承受之事？ 【忍着心里锥心的痛说着，与他一起多年，他从未曾提出要纳妾，如今为了孩子，提出纳自己为妾，却不是自己想要的，毅成，这些年，你心里是否有过我的存在？无论如何，也不想他为了自己去承受那些闲言碎语，这些年，我尝尽了个中辛酸，知道有多苦，又怎忍心让我深爱之人，去承受这些】 【语毕，片刻，才缓缓离开他怀里，桌子边走去，倒了杯热水喝下，想要缓解一下身子的不适】

	【一句“告诉你又能如何”。心里不免黯然失落，原来在楚洛歆的眼里，我从来都不是她的依靠。所以即便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愿意告诉我？】 【突然间不知如何开口，其实今日前来自己是想好了，要她同我一道回山庄。毕竟现在不比从前，若是再维持这段偷偷摸摸的关系，一旦被人揭发或以此为要挟，届时一个私德有亏，前程便是毁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现在，两人关系还未公开前先纳了对方为妾。毕竟妾室本就没有规定非要良家妇女，寡妇再嫁也同样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两家长辈还有楚洛歆同意，自己最多就是受些闲言碎语，给京城的百姓多些饭后的谈资。反正这京城的八卦永远都断不了，等时间一长，事情也就过去了。】 【原以为楚洛歆虽然清高，但看在孩子的份上会考虑自己的建议并答应，可听她那番高论，不禁眉头微皱。什么叫“并不需要为此纳我为妾“。什么叫“孩子。你会有的，红颜知己，只要你愿意，你也会再有”。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是，我是娶了妻纳了妾，可这跟我要纳你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娶妻纳妾了就不能再喜欢你吗？ 【正不明所以，揣测着伊人话语间的意图。无意间竟瞥见床头的包袱，再回神打量了四周，房里确实少了些许摆设。立刻明白楚洛歆话中所指，上前一把将其拉起，用力握着她的手腕，微微眯了眯眼睛，冷冷看着对方。】 你想一走了之？带着我的孩子？楚洛歆，我还没有放手，你凭什么走？

	【才将水喝下，忽闻听闻传来一句“喜欢你”捧着杯子的手愣在半空中，终于是让自己等到了吗？他心里是有自己的，眼眶里泛着出泪光，我与他在一起多年，他对自己是有情的，只是这份情，自己更不能接受】 【在离去之时，能听到一句喜欢你，无论今后有多难，也足够让自己撑下去，才想开口，本身后人猛地一抓住手腕，被扯着拉过身子去，手腕上传来一丝疼痛让我眉头紧皱，闻言，即明了他为何如此，应是他发现了包袱，也发现了自己要离去的念头】 【对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眸，让自己感到有些害怕，从来他在自己面前温文儒雅，不会对我大声半分，他这般模样，更是第一次见，心知自己要离去的念头已经面前这个男子彻底惹生气了，也好，既然他舍不得断，就让我来当这个无情之人吧，也总比日后他遭人非议要好，用力去挣脱被他握住的手腕，无奈气力与之相比，实是悬殊，加上刚才腹中不适转而为疼痛，让自己更觉得不适，也只有放弃手上的挣扎，俩人一时僵持】 你喜欢我？又能改变什么，我终究是一个不详之人，你堂堂万刃山庄的少爷，能允许你纳这样一个女子为妾吗？ 若你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在上次你我争吵之后，至今未曾来看过我，而你，不仅娶亲，又纳了妾，这就是你说喜欢吗？在你纳妾之时，你是否想过我？ 【分不清是想要将毅成推而故意所言，还是想要将心中苦楚严宣泄而出，一连串质问，似乎将压在心头的委屈与不甘，统统发泄出来一般，洛歆心里怨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出嫁丧夫，父亲的抛弃，沦落为不祥之人，若不是这一切，至少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旁，即便是妾也好】 【一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自己从不在他面前落泪，即便是再苦再痛，也不愿在心爱的人面前落泪，只是这一刻，却没有忍住，语带嘶哑，夹带着一丝无奈与哽咽地说道】 毅成，我不愿为妾，你待我好，洛歆心里清楚，只是我们这一段感情注定了不能被世人所接受，这么些年，有你陪伴我，就已经足够了，真的够了 不如。。不如你就此放手，让我走吧，好不好

	【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嗅着对方青丝上传来的香味，过去种种不断在脑中浮现。洛歆我不会放你走，我怎么舍得放你走。】 谁说你是不祥之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李家可没现在这等光景，而我更是一介布衣。那时绾绾刚走，我虽不至于生无可恋却也是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一直以来都以为楚洛歆是高傲的，没想她竟如此自卑，将抱着对方的手慢慢松开，搭在其玉肩上，低头认真的打量着眼前佳人，郑重其事的道。】 所以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旺我。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所以我李家才蒸蒸日上，我也是因为听了你的话，参加了此次文举，才得以高中。你那么好，我为什么不能纳你为妾？ 洛歆，你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想纳你为妾。这个想法更不是今天才有，只是怕你拒绝所以一直都不敢提。 【伸手替佳人拭干眼角下的泪，这是第一次她在我面前示弱，以往的楚洛歆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无论自己怎么讨好似乎都无法感动她。所以今日这样的她更让自己欢喜。】 不够，即便是一辈子我都嫌不够，何况就这几年？洛歆，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被眼前人紧紧揽入怀里，将头依靠在他胸前，听他诉说着，依旧摇了摇头，情绪激动地说道】 就算你不嫌弃也无法改变我锁经历的一切，况且。。。况且，陆绾绾回来了，你的喜欢，还能维持多久？ 【忍着痛说道，若不是陆绾绾，或许就根本没有这一段情缘，他心中对陆绾绾的情义，自己心里清楚，如今陆绾绾回来，让心里觉得不安，心里更是没谱，也更让自己想逃，情愿自己亲手断了这份情，也不愿有朝一日，被他所弃】 【许是因这番争吵与拉扯，让刚刚腹中的疼痛感越来越重，一个不好念头闯入闹中，莫非是因自己情绪不敢，动了胎气？痛得让自己没有越发紧锁，脸色一阵阵苍白，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只感觉到他为自己拭泪，又在自己耳边诉说什么，也无法细想他话语中的意思，如今只想赶紧结束这番争吵，一手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 够了，别再说了，我不愿。。。。 【“为妾”二字尚未出口，腹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让自己无法再开口，额前渗出一层层汗珠，径直地倒在他怀里，紧咬朱唇，靠在他胸前喃喃道】 撕。。痛。。。痛。。。我。。。我肚子痛 【这一切与往日的不适不一样，我的孩子，你是怎么了，孩儿，你在怪娘与爹争执吗，为何自己觉得这孩子似乎就要远离自己而去了，思及至此，一手紧紧抓住毅成的衣袖】

	【还想继续游说楚洛歆不能让孩子那么小就担上私生子的名声，却突然肩膀一重，对方整个人倒在自己身上，面色苍白。来不及询问就听其言肚子痛。忙一把将人横抱入床上，心里也跟着慌了起来，看着她白色衣裙慢慢被红色的鲜血染红。】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她和孩子，可眼下这般情形实在是打脸。稳了稳心神，道】洛歆你别怕，我这就去找大夫。 【言罢，也不等对方回答就跑了出去，未到门口便见卉儿从外面进来。此刻已经恢复了少许理智，上前道】快，你家小姐身体有恙，你去万刃山庄找田福祥田大夫，让他务必立即赶来，记住必须是田大夫。 【边说边解下挂在腰带上的玉佩，递于对方已做进入山庄的信物。】小心点，别让人瞧见。 【待事情交代完毕，又折回进了里屋。快步踱到楚洛歆床旁。宽慰道】洛歆，你放心我已经让卉儿去找田大夫，他医术高明，你和孩子定会没事的。

	【不想再听他所言，满脑子都是孩子，不能让孩子出事】 啊。。痛。。。好痛。。。我的孩子。。。 【手捂着肚子，感觉身下流出一股热流，锥心的痛，就像是硬生生从自己身上撕扯下一块肉那般，彻底慌了了，都怪我，怪我胆小，怪我不舍那一抹温情，才拖到到现在才打算了离开，没能照顾好你，所以你才要离开我吗？】 【被抱着躺在床上，肚子疼痛，蜷缩着身子，裙子已经被流出的鲜血所染红，一股血腥气息充斥着房内，湿湿黏黏的，耳畔响起毅成慌乱的脚步声，不一会感觉他又回到床边，伸出手，像抓住救命草一般一把抓住他的手，现下能依靠的，便只有他了，带着一些期盼望着他，期盼他能像当初救我一般，也能救回这个孩子，断断续续地说道】 嗯。。。啊。。。毅成。。孩子。。求你了，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能没有他，不能没有他，啊。。。 【曾经以为上天对我不薄，就算陆绾绾回来要将我心爱的男人带走了，也给我留下了一点他的血脉，让我此生有了依靠，有了念想】 【自从怀孕至此，这孩儿变成我的支柱，若没了这个孩子，我又有何生存下去的理由，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呐喊道：孩儿，娘错了，再给娘一个机会好不好，不要离娘亲而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