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衍庆殿：曲澜亭

【话落有片刻的静谧。臻首低垂，微眯的眼眸有一丝异彩转迅即逝，福身的姿态却仍是纹风未动】

【听得亭中嫔贵发话，才恭顺应诺一声，独自上了石阶入至亭内。身后宫人仍在外头候着】

【不敢抬头，只默默立于一侧】

[半响听不到人声，才侧了头去，凤眸微挑睨着这杜氏，菱唇浅勾曼笑。]

怎么，本嫔很可怕？让你来同本嫔说话，你道情愿做这亭里的柱子，一声不吭。

看来道是本嫔吓着你了不成？

[转眸示意，指了一个宫人。]

去给杜小主端杯热茶来，饮了也好暖暖心安安神，莫要到时候出了这亭子让人以为本嫔欺负了去。

【贵妇言语中的讥讽近乎刻薄，落在耳中，未免在我心里击起一丝微澜，但亦好似投石入湖，瞬间沉没无声】

【我自然不曾被吓住。稍稍抬眸，她身后的宫人那一抹笑意中隐约的嘲讽尽数收入了眼底，我只作不察，神色依然是一贯的不卑不亢，滴水不漏。启贝齿，平道】
回宓主子话，妾先前拜见贵妃娘娘，虽已见过您，可是今儿来延禧宫给您问安，却是头一回。妾并不知您的喜恶，亦谨记不得妄自揣测上位的心意，故而妾未敢造次。

【闻后头的话，福身谢了恩，而后淡笑道】
您说的，可是折煞妾了。外头风大，宓主儿让妾近前来说话，凭谁见了都知道您对妾身的关爱。怎会这般没眼力见儿，说是您欺负呢。

[宫人利索的下去端了一杯暖茶，须臾双手奉上给眼前这位杜小主，我只消这样睨了这杜氏一眼，道是安稳得很，我不经眉梢上扬——，语音提了三分。]

呵，照杜小主说来，凡事要瞧得个喜恶，喜何便做何？不喜何便不做何？你口口声声道这不揣测这上位心意，便是你这双眼独具窥测人心的本事不成？

未敢造次，说得很是安分，可你这意又不安分得很——。

[逢迎上位喜好，求得便是什么，不就是不安分的么？尾音缓缓的，待悠曼的收了，再又道]

嘴更是讨巧，本嫔若是罚了你，也说不过去了？

照杜小主说来，凡事要瞧得个喜恶，喜何便做何？不喜何便不做何？

【眸色未改，回道】
  回宓主子，后宫中众位主子娘娘皆为圣上、太后所甄选，为天下女子表率。既如此，娘娘、主子们所喜之事物，必毋逾嘉言懿行，贞德美操；所恶之物，大抵与君子之恶类同。

所以，您的喜恶，妾虽不知、亦不敢妄度其详，却深信其不与妇德妇容相悖。

【聆后言，思忖一二，方道】
妾不懂得窥探人心，方才未敢先于美人主子而作言语，乃因凡事皆有主次。若妾先语，便是以一己所想、所好为先，否则即是揣度上位之意，两者都不可取。妾身份卑于您，原应当以您为先。

恕妾愚昧，一自拙见，有污主子清听，还请主子赐教。妾惶恐，您所言不安分之心，妾是万万不敢有的。

【不厌其赘，一一的将话答了。末了才缓了肃容，又添了句】
妾只知宓主子位份高于妾，妾聆听您的教诲乃是理所应当。您若是罚了妾，必定是妾有错，按规矩自是应罚。

[杜氏说了这许多，我凝眉又轻轻一笑，杜氏道也当得起宝林二字。]

嗯，以本主以先？理所当然？

本嫔道是瞧着杜小主，长篇大论这些许，可是口干得很，把这茶好生饮了在过来说话吧。

[也不理她，宫人自然将茶奉了上去，尔后我便自顾在一旁的位上坐了。]

【接过茶盏朝宓氏欠身道】
谢宓主子。

妾自知今日聒噪，还请您莫怪。。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倒不怕用了那杯茶。出来许久，吹了一阵的冷风，心道既说好生饮了，我便举袖遮面，一口口浅浅饮毕了杯中茶汤，才交回给她的宫女。一边又上前，颔首道】
妾已用茶，多谢宓主子赏赐。

本嫔道没说怪，你道说莫怪，这道是度了何人的心思？

[觉得好笑，瞧着她还站着，打眼得很不厌其烦的示意她坐了，凤眸上挑。]

聒噪？本嫔觉你聒噪道是驳了主事选秀你的主子一个识人不明，你这话可是真真让本嫔无所适从了些。

[这主事选秀的不就是白、玄二人么。]

【后宫生存之道本不在于口舌之快，何须逞一时之强？我在意的只是我杜氏不可落人话柄，旁的无伤大雅，不必再费心思。作羞愧状，赧笑道】
却是妾愚昧，才听您说妾长篇大论，妾便先自觉聒噪了。

【自谦之言本就做不得数，想来传出去，他人也只当笑话听，若较真了才不象呢。由是心中不甚在意，但毕竟是重话，面上不得不过一过场子。遂一脸惶恐，起身回话】
妾未有此意。只是妾少才少德，得封宝林之位本是二位太后娘娘、皇上和端娘娘抬爱。虽多有不及众位娘娘主子之处，然妾愿勤以补拙，不敢辜负天家恩德。

[道也瞧出了这杜氏几分心性，这前面还镇定自若侃侃而谈，后面便就轻易就能给惶恐了去，和这合宫的都没有个新鲜样儿，恣意搬弄了下指尖豆蔻，也不再去瞧这杜氏，轻曼的道了声。]

全全都是一通大道理，合着除了这些便不会说话了似的。本嫔可是听着累得很。

[起了身走到门口，扬了侧脸给杜氏。]

原杜小主便是这般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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