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宫】霁月殿：夕波亭

=====武德三年四月初二====
【阳春三月已过，四月虽比不得三月的生气但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原欲卧榻浅眠，却闻婉兮在一旁言】

（小主，可莫是睡过了头爽了娴贵嫔娘娘的约）

【一怔之下方是想起了自己同那玄氏的制花笺之约，才忙是理了鬓发，整理妥帖后去了棠梨宫】

【婉兮及几个大丫鬟捧了些许同玄氏采好的花，尾随自己后头，静待玄氏赴约而来】

【惘然地立于庭外，正是四月的天，清露幽幽。裹着篷衣，零零落落的芙蓉如雪乱，软绵绵地拂在蓬衣，恍惚间伸手去接，突突然想起：人家尽种芙蓉树，临水枝枝映晓妆。一时兴起】

澹衫，拿了花篮去采芙蓉

【《蜀笺谱》曾记薛涛采红芙蓉制深红小笺，而今一见便觉几日前同百里才人采的花失了颜色。是了，今日与百里才人约好制笺，依旧是夕波亭】

【待一切打点已是日偏头，换了素青罗衫，澹衫笑曰仿佛当年依稀模样。步伐一顿，原来都要用上当年二字了......澹衫自觉失言，悄然随行】

【至夕波亭，伊人早已如约而至。这回自然未有怠慢。歉意笑道】

让妹妹久等。

本宫见芙蓉花落，便思索不如用此花替了之前的花，可好？

【玄氏翩然而至，着着那青衫到看着是出落许多，曼妙更甚，过是个风姿盛的，那也不负“娴”字美好之意。抿唇嫣然，眸若灿辰】

妾手拙，比不得娘娘手巧，可否先用这些子花练练手，待是会了方才敢用娘娘那儿更加鲜艳娇美的花儿，免得是浪费了

【花有花魂，自古落红非为无情物，化作春泥更为护花，如今尚好，怎敢玷污了花魂】

【眸中真切，含笑看了眼身侧的花篮，满是请求】

难得妹妹有惜花之心，本宫怎好拒绝

【拢袖，重绫袖子翻起层层叠叠的素花，接过薄罗递过的陶臼与玉杵，苍白的指捻起数瓣芙蓉，红色在素指映衬下更加妖冶。指稍纵，红瓣落入臼中。熟稔而力度适中的将其压碎，笑着道】

本宫年幼时常随六叔祖住在南有乔木，那时便闹腾着帮叔祖父捣药，尔后随叔祖母制笺、制胭脂竟都经此般步骤，故熟稔些。

【刹时间，好象在入神的想着什么，蹙起眉，眉眼间全是的回忆……随后稍稍垂下了眼睑，让微颤的密密睫毛遮住眼中的风起云涌。】

倒是妹妹，在宫中可还顺心？若有什么事便与本宫知会，有些小事本宫还是说得上话的

【含笑晗首，亦令婉兮放下了花篮，帮着自己略绾起水袖，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东西，随着玄氏动作一同做着】

妾身只在幼时捣鼓过药儿玩耍，如今时隔久了，自也是生疏了。

【再是闻言，有些怔愣，玄氏可是何时如此关照自己了，略一沉吟，只做】

倒也是一切安好着的，劳娘娘挂心

【步氏的事儿还是莫言为好，毕竟这番羞辱……心下哀叹】

【廊外白玉栏下落落无声，庭院静寂处，有乌桕长得正盛。儿时曾懊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世间万般总不得好。既如此，落花见不着流水一切便安好，就这样傻傻得以为，傻傻的喜欢制笺】

【行为款款，不紧不慢，却已将落花全数捣碎。以清水混之，红蔓延开的瞬间听闻伊人答语........唇际笑意渐渐加深，眸中光色潋滟】

哦？妹妹当真无事？

本宫前些时候还听闻步才人处处与百里才人不对付，可有此事？

【暂且将手上的动作停下，挽住她的手，腕上一只白玉镶金的玉镯，玉色如冰。腰上束的一条兰青的绦子因大幅动作还上下翻飞。】

傻妹妹，受了委屈切莫自个儿咽下

【花瓣在手下碾碎，碾后散出淡淡芬芳，常说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大抵便是此了吧】

【闻言手下动作一顿，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一丝不自然。心下便知依着玄氏的耳目又怎能不知后廷动态？自己那起子事儿如何能瞒了去。苦笑而言】


娘娘慧明，妾自知难已再瞒过，只得承认。原不过就是妾同步才人性子不合罢了。


【一语傻妹妹令自己有些怔然，感激玄氏关照之余，有些许困惑，若论家世，自己百里家的势力可万比不得步氏的苏家呢】

【闻之，忽然轻笑起来，笑声虽压得极低，然宫妆髻上那唯一的玉步摇衔的玉色流苏随着笑声，轻轻地晃动，浮凸现出玉石之上原本鲜明精巧的刻纹。】

【同列从五，步氏仪仗苏家咄咄逼人，一方却是小心退让。呵，瞧着有趣。却偏偏要搅浑这表面的平静，眉轻挑，出声】

性子不合？妹妹自己摸着心清楚也就罢了

步氏刁蛮任性惯了，而今你们同列，她且要压你一头，倘若来日得势，本宫倒真替妹妹忧心

【话已点到此处不再下表。如今新秀中就步氏动静最大，自是自己不想看见的】

【亭角置放的五彩琉璃鱼缸折射亭外日光，含着水纹的光顺着高挽的发滴淌，流过白皙如雪的肌肤，从指尖落下，荡漾起一波波的光纹最后落在指尖所执玉瓷之上，里面盛着前几日薄罗与澹衫煮烂的鲜花糜料，隐隐幽香，入芙蓉花末汁，以制涂料。】

【取蜀郡宣纸，其融墨如意。以紫红雕花的木杆将宣纸尾段卷向杆处，左手执杆，右手托纸拉开三尺，轻放入琉璃染槽水面之上，稍使力，左手向上方斜拖纸面，素白宣纸落染面已成鲜色的红，凝神，细声而言】

妹妹你说这染红的纸还能回到白吗？

【更何况你我这朱墙之内的人........】

【闻伊人言，却是嫣然一笑】

娘娘亦是出身名门世家，自是明白各种利害，妾斗胆问娘娘一言：若娘娘身处妾身此位，面对苏家和百里家实力悬殊的场面，该是如何抉择。

【隐忍或张扬，一念之间，但素日谨慎，自是不会择前路而走】

娘娘意思妾身明白，只是有事……身不由己

【轻声哀叹，瞥了一眼那纸】

自是回不去了，就算有朝一日颜色淡褪，但终归回不到原初

【本是动作间，闻言，一顿。指浸染涂料，如获的汁液如血般的沾染了指尖，修长的手指夹杂颜色间，白得触目惊心。】

【将嘴角微微凉薄一扯，把所有的压抑不住地均化为了冷笑，咽在心底。】

本宫从不肯陷于劣势

【这便是玄芮比百里思漪之别。】

本宫言尽于此，才人自是好生琢磨

【薄罗替自己擦拭汁液，而澹衫识趣的完成之后的步骤。只待晒干便可成花笺，里面埋藏了深不可测，无影无形的一脉芳香，正如玄芮，隐隐悠悠，从不显山露水，也却不会任人欺侮】

【眉峰微蹙，过了半晌，便只淡淡一笑】

今日多谢妹妹相助，待他日花笺成型便送予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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