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鸠宫】合欢殿：露华苑：

比前些日子暖和许多了，姐姐这心啊，终归没有一日歇下来的，不是长逸便是我……

【伸手拢了拢衣衫，看着长逸笑的开怀，将布老虎递给了长逸，仍由他闹着玩耍，秦桑将糕点放在桌上后默默退了下去，临走时的那一眼让我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忍下去】

姐姐若是肯花一点点心思在陛下身上，又何至于今日呢？

【见她也感念着长逸就要周岁了，伸手抚上她抱着长逸的手，顺着裴姐姐的话接了下去】

姐姐，再过十来日，长逸周岁那一日，姐姐想依旧这般，自己守着长逸一人抓周？

【闻言只是一笑，在家中虽非长女，但哥哥不省心，底下还有个妹妹，爹爹又因着娘亲去世而消沉，加之从小爷爷的教养，难免会养成一种独当一面的习惯。宜昭媛年岁较我幼，与我关系又不错，便是将之当做幼妹关切了。而长逸是我亲儿，自然更为认真仔细地照顾。】

【只是不料她忽然提起皇帝，笑容陡然顿住。虽然事情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这件事却在我心头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受了伤的手要一段时间才能复原，更况论受了伤的是心。一时无言，只抱着长逸沉默不语。然又闻她说起长逸的周岁日，眸色一黯，自己确实是如此打算的。】

【屋里的气氛因为自己的话变得有些胶着，裴姐姐是不是在考虑我说的事情我不得而知，但相互扶持这么久，我自是不乐意瞧见他如今这般情形的。伸手覆上裴姐姐后背，试着再去宽慰她一些，陛下终究是君王之尊，软声说道】

姐姐就算不为自己，难道也不为长逸想一想吗？长逸是长子，陛下多看重姐姐不是不知道的。若姐姐执意要一人守着长逸周岁抓周，难道姐姐不怕天下人笑话长逸身为长子却不得父皇欢心？

【见裴姐姐神色有动，自然不肯放过这好不容易得来不易的机会，继续劝解】

过两日我会劝一劝陛下，姐姐若是有心，这几日便好好想一想，长逸周岁那日到底要如何做，姐姐比绾卿聪慧通透，绾卿能想明白的，相信姐姐一定会比绾卿更加明白的！

【因着我的沉默，屋内一时十分安静。仿佛连长逸都感受到了我的纠结，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我与之对望，宜昭媛再度出言，提及长逸，我陡然一震，面色有些松动。即便我总是告诉自己，长逸只要有我这个母妃疼爱就够了，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个声音会小声地说着，长逸也是需要他父皇的。】

【又是半响沉默，许久才抬起头，面色依旧有些僵硬，唇色竟有些泛白，勉强笑道】

你说的我都明白...
我也不愿长逸当真无父疼宠，只是，我当然惹得皇帝陛下震怒，如今便是想要让皇帝陛下重视长逸，怕也是难的。我在陛下心中，怕是毫无位置。

【听着裴姐姐的话，有些气恼，当日她劝我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如今到了她自己身上，怎么会这般纠葛呢？但此事自己已有主意，自然是要劝她松动的，这些时日自己和顺嫔恩宠优渥，趁着这个档口，若是裴姐姐能重新博得陛下欢心，司徒氏复宠只怕要更加难些了】

【摇了摇头，逐一为裴姐姐细说】

当日姐姐仔细想一想自己到底是何事惹怒陛下，解铃还许系铃人，即便姐姐不能解开，顺藤摸瓜总会的吧？

远的咱们不说了，妹妹当日初入东宫，何尝不是惹怒了还是太子的陛下？当日妹妹比姐姐今日难堪百倍。姐姐如今还有长逸傍身，陛下就算看长逸的面儿上，也断不会驳了姐姐的颜面的。

【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姐姐向来聪慧，大约也是知道一句话的，难得糊涂。

【心里到底记恨着，我这些年来的辛劳，他半点不在意便罢了，却还那般看我。如何能不恨？他是长逸的父，更是我这辈子的夫呢。】

【然也听出了宜昭媛的恨铁不成钢，心下也明白，自己这般模样这么久了，我自己虽催眠着自己这般无碍，但宜昭媛与秦姐姐，还有孙莹她们都看着着急。眼下宜昭媛这般说，便是有规劝我之意。】

【只是，我还没能完全说服自己，但又不忍心拂她好意，便只得道】

我，会好好想想的，不为我自己，也会为了长逸。谢谢你，绾卿。

【我从未问过裴姐姐她和陛下之间到底是为何闹僵起来的，并不是不关心裴姐姐，大约也是如今我的小心思作祟，并不愿意详细知晓陛下和其他宫妃之间的纠葛，这之余自己，也算是给自己留的颜面吧，不知道便有许多可以想象的余地，一旦知道了，或许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裴姐姐的心思，我虽不能说实打实的知晓，但也略能猜到些许的，少年君王美人情，曾几何时是多少人的春闺旖旎梦，然而一旦尝过各种酸涩，便也就释然了】

姐姐不必谢我，是我不忍心长逸……亦不愿姐姐这般辛苦，我虽能周全一二，但到底只是杯水车薪，还请姐姐多替长逸想一想，多想一想日后，好不好？

【见着宜昭媛眼中的真切，不由产生一丝愧疚，到底她这般皆是为了我，而我却迟迟过不去这个坎，反倒白白浪费了她这一番心思。】

好，我会的，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不再让你们担忧，也不会再让长逸见不着他的父皇的。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到底心里难过此坎，我需得权衡利弊，选择一条两全的道路了。】

======结======

-承安三年秋季十月初一

【渐入了十月天气也开始有了几分的凉爽，那两日之后这十天来茂嫔倒也不再讨麻烦，日子还算舒坦。用棍子支起窗子，瞧着外头云压得低，怕是要下雨了，连带着吹来的秋风都带着湿润的气息，西米备了棋盘在靠窗的榻上，随后恭谨的端着红漆案备茶水和糕点立于一侧，拿起死活棋的书卷来一步步下，纵观大局。】

【倏忽听到一阵喧哗声，将了思路全盘打乱，紧接着瑟瑟便打起靛青色帘子进来了。】

【院子里新来的几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每天做事情做不好也就算了，私下里嚼舌根子的事情倒是做的头头是道，瑟瑟不止一次听到她们偷偷聚在一起讨论这那的，今儿也就是忍不住把她们骂了一顿。】

【可是骂了一顿还不解气，便是气冲冲的去找小姐，想要小姐罚他们才行。】

小姐，这宫里的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这样一味地纵容以后可就都要爬到你的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