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柔福殿：空翠堂：

瞧姐姐说的，不过添幅碗筷的事儿，有多难。

【玉沉见秦姐姐进屋来便去准备碗筷了，我话音刚落，碗筷便是来了。请了秦姐姐坐下一道用膳，动了几筷，便闻秦姐姐所问，笑道】

太医瞧过了，说我身子好着呢，秦姐姐放心便是。
至于落水一事嘛，皇后娘娘体恤，让我先歇歇，我倒还不曾去见过皇后说这事儿。不过昨夜何奇又去鲤鱼池那亭子细查了一遍，那处倒还好好的，没教人破坏了去，何奇回来与我确实是有人动了手脚。

【顿了顿，再度看向秦姐姐，细细观察着秦姐姐面上的表情，方才接着之前的话，有些疑惑地道】

我原以为，凶手会派人去将那处破坏掉，借以毁灭证据呢。倒不想，半点无动静。

那就好，若是你有事，我这心里怕是又要难安了，不过大夫虽然说得好听，但是该做的该喝的可一样都不能少了去知晓吗？都是做娘亲的人，可别让人着急

【后复伸手夹了夹菜搁到碗里，后复听其所言，垂低着头，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愣，不知道是稚书心里有鬼还是怎的，总觉得裴妹妹这话里有话似得】

【莫不是有什么消息传了出来，还是她……查到了什么】

【总之如今稚书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想和她坦白，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何况她担心这样会让裴妹误会稚书有害他之心】

【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菜，后复道】

可能是凶手觉得有恃无恐吧……对了裴妹妹我们是一年进宫，共同服侍陛下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年不论风雨我们都是同舟共济，有些事情不说我觉得你也能感觉得到的

初入宫时我从不信后宫有姐妹情深的戏码，可是遇到你我才知道权利不能代表一切，越是想要爬上高峰的人越是孤寂，我和你说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管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害你的

【往常我病了，秦姐姐亦是这般说我的，我并未觉得有何奇怪。她说凶手有恃无恐，我亦觉得有点理，这般作为可不就是有恃无恐，而能这般有恃无恐的，想来当真也只有荣昭仪了。毕竟最能有恃无恐的皇后不可能用这等不入流的法子对付我。】

【只是秦姐姐忽的提起多年的事儿，更是说她做什么都不会害我，却是教我感动之余不禁生疑。何以秦姐姐会说出这般的话？与昨日她忽然出现在御花园的事情一联系，不知怎么竟有种感觉，我落水之事，兴许与秦姐姐有关。只不过，可能该落水的人，并非是我。】

秦姐姐，我们算来也有三年之久的交情了。虽说这宫里地位高低有别，但我依旧将你当做我的亲姐姐看待。我从不疑心你，那秦姐姐可否也信我？

【真诚地望着秦姐姐的双眼，自从那次阳奉阴违地替她传了话之后，便当真以最赤之心待她，若说这后庭之中，与我最亲之人，除却我亲子长逸之外，只有秦姐姐。即便是于我有恩的宜昭媛，亦越不过秦姐姐去。】

这事儿，是否是姐姐的手笔？只不过，没算到去那处的，会是我？

三年真情自当倾心相辅，一句话已是足以

【闻言抿唇一笑，伸手拿过茶壶，斟满两杯茶水，推过去一杯，端起茶盏轻呡，复儿听其尾末，斯条慢里的放下手中的茶盏】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恐惧，但是有些人一旦生了间隙，如果没有解开那便会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以至于兄弟相残，姐妹反目，因为有这种顾虑所以他不敢去所，却不曾想她会查到】

【这样也是好的，至少他不会再觉得担心害怕，何况一句信他，真的有这么难吗？】

你是我的意料之外，我从未想过想去牵连你，而我所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罢了，我收的自己利息！她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终是脱口而出，因为她选择了相信他，如果因为这一刻情分走到尽头那是命，但是稚书更多的是去相信她，信她回帮助自己】

你知道每天活在痛苦和恐惧，不安，仇恨的世界是多么难受吗，我甚至每晚都会梦到小孩的哭声，像噩梦一样绕着我，摆脱不开，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是了，在栏杆上动手脚的是我，可是我本意并不是要娶害你，你知道的，我素来与你亲和，我想要的不过是报仇的初端罢了，可是我没想到会牵连到你，害得你一身狼狈，但是我本想顺手推舟，风险是有的，如实如果我成功了呢？

我是想利用你借此嫁祸给荣昭仪，可是那日御花园之后，我心里更多的不是仇恨，而是内疚、不安，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知道，与其如此，不如今日我与你说清，但愿你我三年情谊莫因此生了嫌隙，因为我信你，所以求你帮我！

【不知怎么的，听秦姐姐说罢这些话，反倒觉得欢喜，半点埋怨不忿都无。我大致猜到，此局该是秦姐姐所设，只是不相信她会害我，如今听她这么说，我知道我的猜测是没错的。她这局，是我误入了。心头陡然松了，之前想到这个猜测时，心是隐隐作痛的，即便自己告诉自己，兴许是误伤，但若是没有听她亲口说，到底还是有疙瘩的。】

【伸手覆上她拨弄着筷子的手，稍稍用力，将我的温度传给她。借以使她镇定，亦是让她感受我的心意，我不怪她，我明白她的痛苦，我知晓她这些年来的不易。只是默默地听完她后语，心中的暖流不息。她今日敢与我说实话，便是将我当真了自己人，真真切切的自己人。良久无言，因着心中在思索，再度对上秦姐姐的双眸，沉静地道】

秦姐姐，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帮你。但是秦姐姐，我的份量还不足以动摇她的，你可明白？所以，我们得把目标重新规整规整，便是不能让她倒台，也要让皇帝看到她的‘真面目’。毕竟她的依仗，不过就是皇帝的宠爱罢了。

【虽说是不喜荣昭仪的，但偏生她教我秦姐姐那般记恨，便是连好脾气的宜昭媛都对她不满，更何况据我所知，皇后也是不喜她的。独得皇上恩宠，若是会做人便不会教笼统的几个人都记恨上。说到底，都是自恃得宠，便自觉高人一等了，作的。】

秦姐姐，我们需得以退为进。我记得你说，你来时见着她在院子里赏花，可她的宫人却说她有事走不开身。这便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原本便是她约的我，可她却无事作有事不来了，我却落了水。加之那栏杆确实有人为痕迹，姐姐说，旁人会如何想？

【唇畔带起丝丝笑意，想必秦姐姐知晓我的意思。而后又道】

只不过若我一口咬定是有人陷害，便会显得太过笃定，故此我打算明日面见皇后娘娘时，将之说成那栏杆是年久失修，而我的宫女只是一时忧心瞧错了。可皇后娘娘还是会差人去查看的不是？这般便使皇后娘娘知晓，我是怕了那个凶手，如此便会加剧皇后娘娘的不满。后庭之中，当只有皇后才能使我们惧怕才是。可如今，有个人竟也与她齐肩了，那会如何？

【顿了顿，再度望向秦姐姐，既然我答应帮她，必然要算好每一步，务必将她与我二人摘出来，不可为了惩罚一个司徒氏，反倒连累了我们自己。】

之后，想必皇后娘娘也会召见姐姐，姐姐只需据实以告，旁的当真不需多说，若是皇后娘娘问起什么，你便捡了模棱两可的说。皇后娘娘聪明过人，自会明白你这模棱两可是顾忌着什么。如此，在我二人的供词之下，便是她再多张嘴也是说不明白的，而此事，皇后娘娘必然会禀告皇帝。

【再度一顿，轻叹一口气。帝王无情，但到底司徒氏还是他宠着的，一时定然不会对她如何。】

只是，皇帝必然会将此事压下，但不可避免的，便是她荣昭仪在皇帝心中的印象会稍有改变。况且，下个月也快选秀了，荣昭仪可不会再是皇帝心尖尖上的唯一人了。

【言罢，再度开口询问秦姐姐，我们博的是以后，而非眼前小利。】

姐姐，你可明白了我的意思？只要今日这步棋走得好了，来日再多些她蛮横的‘机会’，还怕皇帝不厌弃她？届时，那厌弃，可不再是她装个柔弱便能消去的了。

【稚书说这话是都是垂低着眸子，不敢去看她半分，因为她怕，怕看到她怨恨的眼神，怕她眼里会出现嫌恶，稚书选择了相信，可心里依旧还是恐惧的，直到收的传来的温度，令她不由有些诧异，抬眸间，心却是那般的温暖】

【后复闻其所言，稚书竟有一股要落泪的冲动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如今的心情，好在她醒悟及时能听及裴妹妹真心表露，纵然此刻她不知裴妹所言是真、亦是假，可是她亦是愿意沉浸在这里头，而后听及她所言的每一个对策，都安排的如此缜密】

【纵然这盘没有害到荣昭仪，可是稚书的收获也是不小的，千言万语化成一句】

妹妹，谢谢你

你说的这些都好，可是我不想此事牵连到你，我与荣昭仪的旧恨与你无关，你没有必要把自己也牵扯进去的，你不怨我不怪我我已然是很感激了

我之所以坦白而谈就是不希望你我之间因此而生了嫌隙，今儿个听及一席话，我也就安心了，你帮我的心我收下了，你只要帮我隐瞒事情的真相，你置身事外做个被害人就好
荣昭仪是陛下宠妃，我既然有心害他一把，就已经将恩宠甚至于性命都置身事外了，你不一样你有长逸，不过你说的也对，如今快选秀了，这事情又事关荣昭仪，陛下定会全力压下此事，不论如何对我都有利的

【聆言，只是一叹。秦姐姐不愿牵扯我入此事，可自我落水那一刻起，此事便与我息息相关了。即便我当真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宫里的人都会认为我的事与荣昭仪脱不了干系，既然有此机会，便借以帮秦姐姐宜昭媛出气也是无妨的，更况论，皇后说不定亦喜闻乐见呢。】

秦姐姐放心，我有分寸。你不用多想，依照我所说的去做，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相信我！

=======结=======

——————承安元年十一月份二十七——————


【苏氏泱泱不快的回了雎鸠宫，磨磨蹭蹭的到了我身边说明来意，说是庄婕妤让她去找我领罚，苏氏招事儿的本领自己早已见识过了，没想到连向来好性子的裴姐姐，她也能惹怒，但碍着她是自己宫里的，不得不来走这一趟】

【自打裴姐姐迁宫后，自己也是一团乱麻的事情，所以来储秀宫的机会并不多，不过好在也不远，日日请安也是能遇到的，倒也不因为距离影响姐妹情分】

【深吸了口气，恰好看见裴姐姐身边的孙莹，又是向来熟悉的人，便唤了她来】

你主子这会儿可在宫里？这般冷的天儿，你主子和长逸应该没有出去吧？

【话刚刚问完，莫说孙莹，连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由着孙莹在前面引路，自己一路跟着入内，孙莹打起门口的门帘，一路入内。空翠堂里暖意融融，盈盈笑着上前】

长逸，宜母妃来看你咯！

【而后，看向一旁和煦温柔的裴姐姐，笑着问道】

姐姐，这几日可还好？

【天愈发冷了，便不怎么喜欢出去，长逸这小身板，到底教我有太多的顾虑。他也不喜穿得圆滚滚的出去，才一岁多的娃儿已经知晓美丑了，我当真是哭笑不得。空翠堂内燃着炭炉，暖和得紧，便没给长逸裹太多衣服，陪着他在屋里玩闹。】

【帘子掀动，只当是孙莹回来了，却不想宜昭媛也来了。见她一来，长逸那小嘴一咧，直乐呵，这德行也不知是几时起的跟谁学的呢。笑望着宜昭媛与长逸互动，不料宜昭媛忽然有此一问，只道】

挺好的呀，我也没什么事儿，只每日陪同长逸能有啥不好的。

【因着天儿冷，长逸裹着厚厚的棉衣，与那观音坐下的善财童子倒有几分相似，一边与长逸玩着，解了大氅递给秦桑，步行几步至火炉边上，伸出手来在火炉上取暖】

【听着裴姐姐的话，这也确实是她每日的生活，不过想到来此的目的，不由得相视一笑，言】

姐姐，我还是那句老生常谈的话，你也别太一门心思的都把精力放在长逸身上了，毕竟日后长逸，到底长逸的日后还是要看陛下的……

【待手暖和些了，这才到裴姐姐身边落座，笑着看她】

听说今儿我宫里头的苏氏惹得姐姐不开心了？我还纳闷儿呢，她好端端的去我那里领罚，问了缘由，才晓得……姐姐向来宽和大度，从不曾跟谁起过什么不快，苏氏倒也真有本领，姐姐恼怒，那才是肉身凡胎的模样，不然我可要以为姐姐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