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外】茉莉茶园

【门扉吱呀，帘席轻卷，身后响起既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倾壶注水的动作一顿，艰难回身，招娣儿已长成，而记忆里的人已变作芝兰玉树，有着昂昂之气的少年，喉咙一时艰涩得梗住，几乎无法顺利说出话语，到底沙哑开口】

池墨....

【几欲上前拥住他，然想象中他与他那位妾室郎情妾意的画面，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却让自己一阵的刺心，有些无奈地笑着，莹白纤瘦的柔荑中，尖尖的指甲用力地掐了下去。少年时的情谊，过了这些许年华，还能存着几分，便是自己也毫无把握】

【看着他，胸口急剧起伏，眸子里琢磨不透的颜色复杂地沉淀，默不作声了半晌，才神色略略一松，勉强一笑】

我煮了你爱喝的茶，等下尝尝，看手艺比之当年如何

【当年...这两字硬生生扯开回忆，眼前的人还记得当年之约吗，若记得何故急着纳妾，若自己未出现，他是否不过多久便要娶亲了？眼波凝视着他，流出淡淡的烟波，竟有些朦胧】

[屏住呼吸，怕这只是一时的幻影，一动她便是如白眼一样消散而去。若不是她唤我名字，眼前亭亭玉立柔情似水之佳人我断不敢认。心心念念，终于出现，只是我已失约。]

[犹记当年，二人情深，她曾固执而倔强的推掉了安家为他许的亲事执意非我不嫁，可却到谈婚论嫁地步，她已消失不见。原以为她因为某种缘由将自己抛下，后儿才听闻安家败落，心中有恨，却还是恨不得她。]

[她如今来到冀州已是让我惊叹不已，而她能主动越我更是令我感到诧异。不知她这几年过得如何，是否已着凤冠霞帔嫁为人妻…]

[缓缓落座，与她对面，不知作何答复。时间久之，二人气氛不免尴尬。在心底默默问着自己，我对她，还有情么？可却是没有答案，或许，还有。闻着淡淡茉莉香，慢慢道来。]

人的手艺会随着时间而变的，如同习惯一起。

【今日见面对二人而言皆是措不及防，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就只能这样无声地望着，料不准当年的情深意切如今他还对自己存着几分，只无言完成手上动作】

【左手旁的桌上有温在暖炉上的紫砂茶壶，正是今年的雨后金丝红茶。明前雨后的茶芽过于细嫩，便不耐久泡，叶底红匀的幼叶已全数舒展，叶边的金丝早已脱落了下来，浮在乌润的茶汤上。将茶盏递给他，却闻，习惯会随着时间改变，是在暗示什么.....】

【听而不闻，端起茶碗细细的喝着，喝完一口，只得苦涩的茶香，正要再品，却看见一滴的水，落在茶盏之中，微不可闻的一声，然后是层层的涟漪，泛起在水面，缓缓地推开去。下意识的举手摸上面颊，只余下了一行湿漉，半晌，才开口道】

我以为池墨会是个念旧的人，即便变了也会多少留着

【到底还是喜新了吗？这般里倒有些想见见他家中的那位了，何样的佳人让他转了心思，还是当初的一切皆是假的，所以才忘得那么快....】

[若不是对她有情，怎会一看那字迹便想到是她，若不是对她有意，怎会一看到那“茉莉茶园”四个字就头也不回的来了，若不是对她在乎，怎会见到她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迟疑半刻，接过她递来的茶盏，迟迟不肯饮下，怕是时间太久味道也变了。可却又想尝一尝这许久未尝到的茶香。小饮一口，还是那般苦涩，只是却多了几分清香。]

[不知她这次来冀州是为何，若是为了找我，又为何不直接去了碧云山庄而是只递了书信。若不是为了找我，那单单约我来又是何意？盯着杯中茶水才想着，闻其音，似乎有些不寻常。闻言，抬头看去，一双红了的眼眸和两行湿漉，让人有些心疼。晃着茶盏，苦笑，]

念旧？呵，是阿，我是个念旧的人，可念旧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劳相思。
…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

[犹豫半刻，还是说出了那句想说的话。]

【乍闻言，目光蓦然一颤，一时波光流转，竟仿佛孩童般清澈灵动，一丝一丝喜悦已无法抑制的渗了出来。手下意识的抓紧他的手，笑道】

我若说我从没忘记，你信我吗

当初一朝之间翻天覆地，我以为我活不下的，又怎么敢拖累你

如今又知道你佳人在怀，我贸然上门，恐怕不合时宜.....

【年华中到底是谁误了谁，他以为的，我以为的，到头来皆是错误，空空如也罢了。若当初自己放下那丝傲气来找他，又或许他再多等自己一些时日....绯色的嘴抿成了薄薄的一线，轻轻地扬声】

今时今日，我们还回得去吗....

信。

[看着她的清澈的笑眼，坚定的回答。原来是没忘记么，原来只是怕拖累我么，被紧握的手有丝丝颤抖，还有她的柔荑传来的温暖。听闻后话，一时不是该如何以对，只想脱离她紧握的柔荑，只怕是她握得太紧，无法脱离。蹙眉，]

你以为我怕被拖累，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么？我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么？

[过去？过去的早已经过去，当风流成性的我遇见她就一切都变了，只是她走了，我还是遇见她之前的那个我。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你我二人都还在，那份感情，好像也还在…现如今，我若是拒绝了她，那她会是怎样。语气一下软了下来。]

回不去了…

只是如果你愿意…

[我们还可以有我们的未来，只是对她有些残忍，明明说这辈子只爱她，可现在心却摇摆不定了，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想辜负。]

知晓你是个不惧的人，可我却不愿寄人篱下，不愿落魄的进赵家门。这些你又能理解吗

【两手相抵，却听闻“回不去”三字，僵硬了一下，随即，就仿佛什么也不知的自然放开。自然知道他的下文，可是自己真能接受那人的存在吗，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困局如何解开】

是了，早就回不去了

你已非昔日的赵池墨，我也不是当初的安绛

【说罢起身，宝蓝色的袖上，用蔚蓝滚了精致的镶边，只是不经意便拂过茶水，锦衣很快吃了一点茶渍洇痕，仿若未见】

今日之所来过来见你，是因为早已做好接受一切的决定

你说什么，我便照做什么

【即便你要求我再也不出现，安绛亦是没有二话的，因为，我只剩下你一个亲近的人了。死咬着嘴唇，不让这句话流露，这些年学会了很多，唯一没学会的便是示弱.....不愿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懦弱】

[可是你为什么一句再见也不说就走了，就算我理解，又有何用？如果当初你对我说了这些情况，事情是否又将变得不一样？]

[被握着的手又松开，像是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一样，可她眼中神色却将她出卖，深知这话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可我又能如何，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回不去了。]

[无言，默默听她说着。见她起身，不知她要作何，是要走么？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让她不要走，走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同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忙起身，闻言“你说什么，我便照做什么”，拽过她的手，用力一拉，便将她拉入怀，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

嫁给我。

[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三个字时她是如何表情，如何想法，可这却是自己唯一想说的话了。]

【被他拥入怀里，听着沉重的心跳声，似乎回到当年的相遇，胸膛里的火和疼互相攀附着，烧灼得厉害，唇微微抖着，开开阖阖，最后，却只有轻声一字】

好

【就如当初义无反顾的认定他便是自己今生的良人，此刻亦是相信他能给予自己想要的幸福】

【在心底的思念即使反反复复纠缠无数次，也没有把它说出口，最后累积成无药可救的剧毒，慢慢沉淀，进入自己的血脉之中，在血管里流动，把毒性带到全身，似冰又似火的燃烧着。而如今却似解了毒，逃了脱】

【不知哪里的勇气，顺势攀着他的脖子，将唇印上他的唇，面容因这缠绵浮起两团嫣红】

[似乎经过了度秒如年的一般煎熬，若是她拒绝了，我该拿她怎么办，要再次让她走么？心里极度不安着，紧紧搂着她，怕一时松了她就不在了。]

[这时，只一个字便让自己释怀，她还是决定跟着自己走了，就如同当年她非自己不嫁的时候一般，不安的心渐渐平复，勾起嘴角。虽不能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只要她不走，我便一直爱她。]

嗯，我带你回…

[只差了一个“家”字没说出口，唇上便感觉一阵柔软，看她微微闭上的双眸和有些颤抖的长长睫毛，闭上双眼，双臂环着她的腰，与她唇舌缠绵。二人肢体触碰，呼吸也慢慢变得不平稳，只是在这时候便无法在停下来，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客舍。]

=== 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