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杞宫】永福殿：毓粹阁 {贺瑧}

[方才一剂药已经起了效果,她这般不堪又多加了药量,这番她与腹中孩子定是不保,想我刘畚医者几载却要做这亲手送走一条生命的事情,只是现在已经是不能后退的时候了,提了声音道]
小主吸一口气,不要马上吐出来,鼓足了劲再来一次!

[见她下身已经出来一些,仔细一看是脚先出来,这分明不在我配的药效之中,隐约感觉到这孩子大抵是与这时间无缘,怕是真真要葬送此处,可怜她还未见光日.忙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哑着嗓子道]

小主,孩子胎位不正..是..是难产!快,快请皇上定夺,保大还是保小!

[剜心般的痛袭来,有一阵没一阵的痛侵袭过来,不知不觉面上已经滩湿一片,听他说着"小主,孩子胎位不正..是..是难产!快,快请皇上定夺,保大还是保小!"攥紧了杯子喘着气道]

皇上..皇上定是要保全两者!

[这才多久的功夫他便扬言问保大还是保小,我贺瑧的孩子如何能够就这样断送,七郎也定是不允的!青丝已乱,漫撒在枕上,微微侧首透过窗牖看见外面春色极好,我曾幻想过有一日能够带着我的孩子漫步在御花园中,亲手教她写下娘亲的名字,我的孩子,我断不能放弃...那一份最后的期许寄托在七郎身上,眸子盯着外面也不做回答,直到那派去的婢子匆匆回来,却不见七郎身影,又过几分刘太医退了出去,再回来时只说了一句"贺才人腹中之子为皇室血脉,不得有闪失,至于旁的一概不论!"]

[这恍若晴天霹雳袭来,就在刘畚近身时候,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睛只盯着他恶狠狠地掷出一句话]

谁给你的胆子!

小主明白,上面没人放话,下官也不敢轻易行事,小主可有甚么话要说,也算是..最后的...

你放肆!

[不等他说完便尖声打断他的话,上面的人?是说皇上吗?保住孩子其他一概不论...七郎,这真是你的旨意吗..难道过去的种种在你眼中不过如此?又听那刘畚在一旁轻声说着"自然是皇嗣贵重,小主还请三思..旁的不说,您这保了孩子,以后他定是会荣华富贵一生的."]

[耳畔突然响起那日七郎说的话"缘玉腹中孩儿今后定当富贵一生".对啊,他许诺的是我腹中的孩子并非是我贺瑧啊!手缓缓垂下似是喃喃道]

皇上..你骗了缘玉....

[颂芝已是泣不成声,与宝珠双双跪在床前抓住我的手哭喊着]

小主,颂芝求求小主不要放弃啊!小主忘了当年在府中时候老爷少爷怎么嘱咐小主的吗!

[是的,那年爹爹亲送我入京时候说的话仍在耳畔,我贺瑧怎会这般不堪一击?紧了紧颂芝的手堪堪一笑,复而冷声道]

哭什么?我还没死.

[提了声音说]

若是生不出来,直接给我一碗药,双双送了黄泉路!那时候你们再给我哭!

[才是说完,一阵夺命般的疼痛袭来,大喊一声"啊",掐进了颂芝的手,反复几次,恍惚间亦昏睡又醒,只听见耳边传来流丹说"邢太医来了",他来了..复而又被灌下几碗药,一阵骨裂的感觉传来,竟看见孩子活生生被扯了出来]

[贺才人这一幕倒是感人得很,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正准备如了她的愿送她归西,身后却传来一阵声音"快让让,邢太医来了!小主,邢太医来了!"]

[不由得说便被推倒一边,那姓邢得却还有两把刷子,明明已经将死之人被灌下两碗药又提了力气,可是便是如此也没了法子,难产必死一个他,邢豫泽又不是华佗再世.没想到就在那贺才人弥留之际,邢豫泽让身旁婢子直接将孩子扯了出来!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必死..必死啊!正是这般想着,那孩子却发出了一阵哭泣的声音,听着前面的人笑着"是个男孩儿!"]

[只听着颂芝流丹在一旁笑着,又听见那声"是个小皇子",那颗心似乎才定了一般,这一日恍若一场梦,可是..这场梦醒了,那一场我以为的梦也该醒了吧]

[嗓子沙哑不已将身子往里面侧了侧,也不愿意再去看那个孩子,头才一偏,眼角便有泪水滑下,只是闭目躺着嘴里轻轻一句]

皇上,你骗了缘玉好苦...

[又过不久,听见屋内的人三三两两出去,屋子静了下来,静得...连我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那是极慢的声音,是微微叹息的声音]

[她生出来了!,邢豫泽竟然真的有法子让她生出来!一时间整件事情的发展颠倒过来,踉踉跄跄倒退一步,手抵在桌上,那冰凉刺骨的感觉才叫我清醒过来,他们笑得开心,是的,是个皇子,她贺瑧竟然有这份福气,而我,我该如何是好?]

[她闭上眼睛连孩子也没有看,宫人似乎是明白她的意思,轻声过来请我们出去,此时已经魂不守舍,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了出去]

=============结束==============

隆安十八年 十一月

【将一日课业整理妥帖，字帖亦临毕，陷在宽椅中遥望窗外雪色发愣。转手掷紫毫于笔洗内，自座上跳下，召宫婢往肩上多加了件皮氅便朝殿外奔去。彼时雪下得轻盈，待此际再见却显觉雪片大能盖手，哆嗦着把两只露在外头的小手缩回氅衣中，宫娥见状即刻奉上手炉】

【片刻倍感暖意，任凭风雪加注也无心归殿】

听说贺美人前段日子诞下皇子？

【慢行甬道之上，留下足印深浅不一。随行侍奉闻言，躬身应答。聆罢，梨涡浅陷，努嘴道】

前边儿带路，孤想去瞧瞧皇弟

【侍奉踯躅，此时天色已渐暗，若往煦杞宫去，脚程上遍要花些时候。倘皇贵妃寻起，当如何交代。良久不见侍奉应声，抬眸睇看，瞧其面色惶惶，扑哧笑出声儿来】

你怕孤母妃，却不怕孤？带路去就是了，若母妃问起，孤替你挡着
即便孤挡不住，那儿不是还有个贺美人吗？

【侍奉得言，拱手相应。伴于身侧引路，行久时，至永福，唯觉双膝酸疼，念着偷跑出来未点步辇代步，委实憋屈。伸手蹭了蹭冻得略有泛红的鼻尖儿，遣随侍近前通禀】

隆安十九年春季

[是日月稀,与稭儿一并用膳,又吩咐流丹支了软榻,藕臂环着稭儿捡了一本楷书字体<早擤行集>,因是配着几幅插画,怀里的人倒是听得自在.颂芝打外面进见身后是福贵公公,微微颔首,听他唱着"煦杞宫毓粹阁瑛美人淑慎性成,勤勉柔顺"云云,后宫这番话已听太多,只最后福贵笑道]
瑛美人准备恭迎圣驾,侍寝吧.
[照例请颂芝赏了银子,回了两句吉祥之话,他得了好便也满意离去,而自个儿心里却大为诧异,连寝四日,这于毓粹阁究竟是福是祸,若是当年他倘若跨入毓粹阁一步便已教我欣喜,如今每日却只得生生掩下心底的那份难堪]

【只听福贵笑意满面。揣测问话。头也未抬应了声】

便去瑛美人那罢。

【这些年确是苦了她。】

【皇宫内院石子路到也难得好景致。只不必这宫廷内院。金碧华丽。】

[接连召幸,旁人看来是如何天恩雨露,当年的我亦是朝思暮念的荣幸,可与如今的我面对他时却多了那一份心制之扰,那一句"贺才人腹中之子为皇室血脉,不得有闪失,至于旁的一概不论!"日日如同梦魇一般,常常惊醒之时早已枕畔半湿,梦啼涕泪红阑干,合算时辰陛下将将而至,颂芝放下了外面帘幙,藕色云纱薄纱合身,由颂芝挽了福髻]

[家宴中宫亲下懿旨大封后宫,才人贺瑧晋升从四品美人,封号瑛;宝林姬辰兮晋升从四品美人,封号沁,虽有小墨氏无再晋升,却有姬宝林连晋两级,毓粹阁亦有两载恍若与皇宫之外,连比御女采女堪堪不如,我虽不为这后宫虚荣位份,却又不得不为稭儿往后思虑,心下思忖又唤流丹留住脚步,与稭儿将方才未曾读完的小书续儿勘读]

[未久多时,听宫人来宣,打帘而看,只见圣辇已由殿外缓缓而至,轻哄着将稭儿递回流丹怀中,牵了裙往门口候着,听内侍一声"落",盈盈躬身见礼]

嫔妾恭迎陛下.

【走过身侧，将她柔荑握入掌心，带起她孱弱的身子。】

【其年难产，她以信念诞下龙子，即便龙子康健，她看来亦大不如前。】

退下吧。

【屏退了旁人，也便好好与她说说好。】

脸色不好。
可传了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