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鸠宫】合欢殿：镂云轩：

建鸿五年十二月廿五

[这几日愈发的寒冷。我裹了一件大衣和水岱出了门。本想去储秀宫寻裴采女的，可经宫门，却见一个宫女独自抬着木箱吃力的走着，瞧着模样似乎是脚腕有些伤着了]

[手中手炉也没了之前那温度，索性给了水岱。莲步走上前去]
你怎么了？

[我上前去询问，那宫女见了我，忙请了安，答]
“奴婢给小主请安，奴婢给杜小主送煤炭，可奴婢脚腕昨日扭伤了，手也烫了，故而有些慢。奴婢挡了小主的路，小主恕罪！”

[听她这样说，叹了口气。道]
没，反我也顺路，帮你抬进去好了。
“这....奴婢不敢”

[我让水岱扶起她，说]

你这样子了，抬进去都何时了？你还是回去看看弄点药吧.

[罢话。我便和水岱一人抬了一边朝杜宝林寝居走去。这一路虽不难走，可还是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走着还是得小心翼翼。迈入镂云轩大门，却没注意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那煤炭也从箱子里滚落在了地上]

“小主，您没事吧？”
[水岱忙过来扶我，手腕想必是擦破皮了，疼的厉害。却听一阵阵笑声，是那么的刺耳，我抬头只见二个宫女站着笑着，眼眸暗了下来，让水岱扶了我起身]

【除夕将至，外头的雨雪渐渐密了，除了晨昏定省外甚少出门。这日正在里间拥炉绣着花样，边与丫鬟笑说着从前在家中过年的趣事，外厅侍候的宫人急匆匆的掀了帘子进来，回禀说内务府差人送煤炭来了。我心中不解，虽并未蹙眉，但语中已有薄斥】
如此，你们好生收了，拿些碎银子给他便是。

【那宫人犹豫片刻，支吾回道】
可是。。具采女也来了

【这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正要开口，倏尔闻得外间呯零乓啦的声响。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起身】
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宫人往帘子后去了，又听外面的人七嘴八舌地吵闹起来，我少不得也出去瞧了。入目的一幕，便是门槛边肆意铺洒的碎炭，一旁具氏被宫女搀扶着起来，门口两旁守着的宫人掩嘴忍笑，方才报信的宫人不知所措，呆立在那儿】

【几步上前，亲自扶住了具氏，问道】
妹妹这是怎么了？

【又转首，朝着身周众婢】
你们说。

[我揉了揉手腕，许是地上冷，冻得发红了，还擦了皮]

[听着杜姐姐的声音，她已然走来了，扶着我。我忙解释]

杜姐姐，不关他们的事儿。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得

[看了那些个宫女，叹了口气，示意水岱收拾撒落的煤炭，又道]

内务府的人脚伤着了，我瞧着顺路就送来，可不想没看仔细脚下.....
害的姐姐的东西翻了地上，真是对不起.....

【守屋的两个宫人见了我，已立即乖觉的收敛了笑意，可是我的屋里，断断容不下有胆子欺主的刁奴，更留不得这般没城府没头脑的人。打定了主意，心思暂且未露，眸光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儿，淡淡吩咐】
你们下去吧。

【站在一旁的宫女尚算聪慧，这几日下来已略知我的脾气，便立时反应过来。待两个婢子退下，她忙道】
水岱姑娘是伺候采女小主的，这些合该我们来收拾。

【宫人们利索的清理了地上的碎炭，我且不管，先看着水岱扶了具氏坐下，跟着坐了在她旁边】
妹妹身子娇贵，这些粗重的活儿，怎么能自己扛下来呢。现在你为了这些炭火弄伤了自己，姐姐才是过不去啊。

【望着内务府的丫头，虽然瞧着身份不高，但我眼下根基未稳，尚惹不起内务府。掂量了语气，正色问道】
既然你脚上有伤，如何会指了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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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阿善，你控一下内务府宫女吧~

没事，东西是我弄翻的，水岱收拾是应该的

[那宫女的客气，让我舒心了不少]

[随同她坐下了休息。听着她寻问，我看向那一直站着角落的宫女，只见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杜小主饶命！这些活儿本就是...是...是奴婢做的，只是奴婢昨儿个贪睡不小心弄翻了热水烫到了脚腕和手......今儿个....是....是....小主看奴婢伤着了出手帮忙，奴婢一直不让，可小主执意....奴婢...奴婢.....”

[那宫女哭泣的解释着，我叹了口气]

姐姐，别怪她，都是我不好。
回头我让水岱把我那炭火送来给姐姐吧

【一篓子的木炭扛着可不轻，况且就算为了门面上好看，内务府也该多派两个人来，如今来的只是这个瘦弱的丫头，难不成是未将我等新秀放在眼里？连我的待遇尚且如此，难怪堂堂一个御册的采女，亦会自贬至帮一个奴才做粗活的地步】

（内务府这么薄待雎鸠宫，就算我不记着，丽婕妤能不记着么？）

【心中暗暗冷笑，并不理会跪着的宫女，眼下得先将残局收拾了。朝具氏道】
这如何使得？

（今天的事情传了出去，外面的人可不知怎么编排。难听的，说我仗着自己是宝林，这样使唤具氏，只怕传到上头那儿，就是大大的祸端。要是再收了她份例的炭，可不坐实了刻薄低位的名声】

我瞧着那些炭不过断裂了而已，拾掇了还照样能用的。

[听闻微微垂下头，叹了口气]

姐姐，此事错在我
如今便是发生了，既然姐姐这样说了我也不多说了，只姐姐这儿若用得不好了，我便差人给姐姐送来。

[她向来考虑都是周全的。既不收着，我也不硬塞了]

[稍顿，看向她，低声道]

只是今日的事儿，若是娘娘们知晓了，怕是罚了这宫女
而我怕也是....姐姐可否愿意替我保密着？

【就算今月的炭真的不够，也不会去别人宫里要，那句话听过就算了。倒是她对这个婢子多有袒护，让人侧目】

妹妹竟这般为她着想，我却真真儿不明了。。

【拢了拢广袖，左手以玉指摩挲着右腕上的翡翠镯子，须臾才接着说下去】
须知，我答应了又如何？并非我不说，这事儿就无第三人知晓。刚才妹妹一路和这个奴才搬炭，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到了。指不定，你我说话的这一刻功夫，外头就议论的沸沸扬扬了。

【况且上一回她打翻了茶杯，丽婕妤隔日就为这个罚了她，可见这里耳目之多。难不成，她还以为那次是我给婕妤说的，所以又以为，这次我答应了不说，就没事了么？可叹，具氏心性未免太过单纯了】

[抬头看她，不由紧蹙眉]

那...该如何是好？

[声如细蚊。无奈的瞧了瞧那还跪着的宫人。叹了口气]

罢，若是责罚，我也认了，谁让都是我的错
只是连累这宫女，我心下愧疚不已

[怎么说都是我硬帮忙的，这下可好了，成了倒忙了]

【说得自己的心也有些乱了。具氏愿意让外头笑话就随她去，偏生事情出在我这里，瓜田李下，百口莫辩。更何况分辨亦只会越描越黑，可是我绝不甘让他人诟病半分）

（总要把谁推出去。。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具氏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谁都只会以为是我欺她。那么就只剩下。。）

【目光在伏跪着的宫女身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回具氏那边，玉指轻轻覆上具氏柔荑，浅一莞尔安慰道】
妹妹倒也不必担心，送来的炭还能用，又何来责罚。外头的人嘴碎，这几日定是不安宁，过一阵他们自己乏了，自然就丢开忘了。我想，这些到底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也只有不安分的奴才们会当回事儿。

来，我替妹妹好生将药上了，再说吧。

【接过宫人递上的药膏，拉过具氏手掌敷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