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柔福殿：敬胜斋

【垂眸只依平日爹娘教诲谦卑有度，间或女子泠泠话音入耳，唇边抿起】

娘娘夸赞愧不敢当，娘娘教诲颐华定牢记在心，只愿到时有娘娘这一半的慧敏颐华便该知足

【言语往来只端着一份谦和，张弛有度，只聆及其问及目的，则稍颔首言之】

花朝宴前煦杞宫里曾邀颐华小坐，入宫前姑姑家书家父亦同颐华言明，颐华心下明白

颐华虽愚，然今者扶桀若有幸与娘娘结下秦晋之好，当是扶桀之幸

【这孩子虽才十二，但说的句句让人挑不出毛病，模样也生的好】

【就算是日后入了宫也能在这宫里有一席之地】

【到时怕是我都赶不上了】

你心中知道便好，本宫也不和你绕圈子

本宫只有这俩个孩子，小的七公主前几日你也见得了

这年长的，就是当今太子了

【顿，看了眼她】

你如何看祈枢这太子的位置

【心下明其遣人唤自己来话语许会不落太子，则处处在意着，念及姑姑曾与自己所言太子妃须行事之态，如今虽圣旨未下去从不明，然自己谨言慎行自落不了差错】

【定神间却闻其所言“你如何看这太子的位置”不由惊其竟是同自己言此。虽为生为女儿，然平日于家中若逢父亲休沐在家时则时常为自己指点一二，是以胸中略有见解，然毕竟生为女儿与男儿所见想去甚远，则谦恭言之】

太子之位为国之储君，自心系国之社稷黎民苍生，孔夫子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颐华想太子之师平日定如是相授，为颐华女儿所不及。

【言落至此忽念及天册帝子嗣众多，皇嗣不止太子一人，且皇后尚有所出，虽已是立下储君之位，然亦一日未登大宝便自不乏觊觎上位之人，则敛眉曰】

然中宫膝下尚有四皇子，太子虽年幼即立下储君，可颐华只觉侧窥之人定不在少数。颐华冒昧，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虽然话没说出什么，但是意思倒是明白的】

【如今祈枢虽是太子，但下面还有几个皇子，三皇子虽是洛水抚养，但是那可是先皇后所出，怎么算那也在那摆着呢，四皇子是当今皇后所出，白嫣早些时候也许不会争，但是她如今是了皇后，这些都会在意的】

【至于那个，沐璃夕一直也没什么显露的，虽是跟着贤妃，但是贤妃一直无子，况且又是个和亲的公主，想必不足为惧】

本宫知道你心里都明白，就算不清楚的，安大人也应该都交待你了

况且之前你进宫，你家姑姑应该也早已与你说了些

【顿，语气略严】

这太子妃的位置，本宫可以保给你

你日后还需尽心辅佐太子，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你也清楚，本宫也许可以护得了你一时，但不能护得你一世，这其中的还需你上些心思

【自父亲收与修书与自己长谈只是便已合该是知晓日后定错不了皇宫度日，但不想竟来得这样快，教自己猝不及防。虽是心中已有计量，且当日于玉芙殿姑姑同自己言辞已露笃定之意。如此自己该是庆幸相较于别家淑媛自己先行知晓了何去何从免得心生彷徨，还是该叹自己此生路定再无回寰】

【只垂首话音字字句句入耳打在心间掷地有声，音是隆肃之辞亦听晓其言语间严苛。自己生的宁和性子，然是注定了这样一条路。姑姑宫中十几载亦不乏贵妃提携相照，扶桀虽有势毕竟不保宫中荣宠，这贵妃于扶桀亦是有源，况父亲早朝为将军，太子为储君，必是保其势，我既是有女儿柔肠，也该尽数敛去步步不落其势】

【思及此神定抬首，眸光坚毅只愿其安心于自己，口中亦字句铿锵】

娘娘抬爱颐华感激不尽，定克己以律，不负娘娘所望，然颐华毕竟是资质尚浅，若有疏漏之处还望娘娘不吝赐教。

好，好，好个不吝赐教

那日宫宴上媱儿写了个“谦”字，当时想必许多闺秀都恨上媱儿了

虽然如此对众位，但是后宫就是这样，权势地位摆在那，容不得你使小性子

今日本宫也送一字，这字是“严”

【停了下，给扣儿使了个眼神，续言道】

日后对己对他，这字都够你用的，万事小心，每一步都仔细考虑清了

【说的倒是严肃了，也不知这个小人，能不能都记下，缓了面色】

恐怕本宫说的多了，你也记混了，余下的日后在说吧

【生自这般名门，便该是知晓无论长幼皆须担起一份责，懈怠不得。普天之大，自己虽为镇国大将军之女，然天外有天，皇宫内院里皇家子嗣身份尊贵又怎是王侯将相可比？故而则牢记了昔日西席所言“人贵有自知之明”，行事做人还需谦和有度，不可妄自菲薄，亦不可妄自尊大】

【当值金钗之年则已立下这太子妃之位，年少只将那重会了个一知半解，日后多加揣摩，且其既言保自己此位，定是将加以扶持，其于宫中年岁尚长于姑姑些许，其间智慧不言而喻，日后自己需所学之处甚多，谦恭以待虚心受教为自己所持之态，则曰】

凡事皆须知耻而后勇，若连教诲都不屑，日后所及今日已可见一斑，娘娘所言颐华如今虽领会不全，但定当熟记在心平素多加揣摩愿得他日能称娘娘心意，也望于太子相辅，尽颐华之责之任。

【二人往来言语及此算是意明，只觑其举似话意便止于此，由是则亦不再提及，侧首细思一时不知言何旁物，偶念及花朝宴上贺氏平画，则问】

不知娘娘喜何花，颐华日后归家闲时习女工愿献拙为娘娘绣上一方丝帕，他日入宫之时献与娘娘。

倒是没什么过分喜爱的，莲花倒是不错，既然你有心，本宫到时就等着看你的手艺了

【说话间，扣儿早已回来，呈上一红木盒子】

【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取出一个绛色锦帕包着东西，之后关上盒子，示意扣儿拿走】

【打开锦帕，是一白玉镯子，还是当年的样子】

这镯子是本宫元年时入宫殿选册封后的赏赐，如今本宫就送与你，你可好生拿着了

【顿，也知时候不早了，在多留，现下还没下了圣旨，恐怕有心之人更要说她说什么了，便道】

也不早了，本宫就不留你，你回去也早早备好了，估摸过不了多久，这圣旨就能下了

【只闻其言，心下念及他日归家便将将于将军府消夏，虽莲池不若宫中却胜在新鲜旁人未曾见过，而宫中的，怕是早被六宫嫔嫱踏破了，哪还有甚别致之处，则颔首当是记下，不知圣旨何时落下，于家中所侍之日尚不明。只娘除却自己便无女儿承欢，日后自己入东宫，她便是落个孤单了。思及此竟是一酸，然毕竟是宫中还需端着身份行事】

王摩诘有诗云“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其所述之境美甚，颐华亦甚喜，颐华定细加揣摩望盼得娘娘欢喜。

【言尽只见其平素贴身虽是之人呈一红木盒不知何为，其内绛色锦帕所裹之物竟是白玉镯，登时念及虽未曾降旨却已是定下了自己这太子妃之名，然时至今日自己却未曾与太子谋面，花朝宴上其余闺秀怕也多少如此，该是叹生得富贵命抑或如何。自知这镯子自己推辞不去，则接下好生收着生怕稍是不甚便毁了这份心意。不知自己可会有一日一如今日贵妃将这镯子赠予自己一般送到后辈手中，而那时，自己端的又是何身份？一切未卜，只此厢小坐储秀宫已有些时候，则应而辞行，恐生话柄】

颐华谢贵妃娘娘。今日贵妃娘娘同颐华所言颐华牢记，这镯子颐华定好生收藏，也望他日经年后亦可同娘娘今日一般将它交托与可信之人。扰娘娘甚久颐华惭愧，只待日后入东宫之时颐华定常到储秀宫来同娘娘叙话。

【言尽则复跪安即辞行，回上林苑之时途中遥遥见得几适龄女子正是那日花朝宴上淑媛几人往御花园处去，经至旁侧之时只颔首示礼各行其路。今日如此，日后又将如何，而这些女子之中，谁又与我一同侍奉储君，更是无着无落，只稍是叹息盈盈寸步行路，偶过处海棠正盛】

【结】

隆安十七年夏

【夏日木欣欣以向荣，然逢多事只觉心下添燥，只命人呈上笔墨纸砚提笔书“静”，却迟迟安不下心，索性掷笔自窗扉极目而眺。正是静默间宫人来报道是储秀宫主位相传，召己与君氏昭训通往，则往酌月殿请过君氏。心下有不解却也不敢轻慢，遂往储秀宫，途间问及因果动向，却听闻是才送走了宁嫔庄嫔，心绪暗沉】

【盘萦小路一路逶迤行至储秀宫，自有宫人引入敬胜斋，观之内陈颇生感慨。与去年春里大同小异，可我却已然不同。沉敛下心中杂念福身唱礼】

“颐华恭请母妃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