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刃山庄】雪晗居—李涿

【正仔细着听着她说着练字不认真被先生说教，就想让她认真些】

【刚想开口，就看到丫鬟们送水果进来。待丫鬟下去之后她又立马开口，让自己根本无法接话】

【正哭笑不得这丫头时，就听到她想自己留下来的话，犹豫了下，说】

婉清妹妹，只能陪你几天而已就要回去了。

姐姐出来几天了，再不回去姐姐的爹爹娘亲就该担心啦。

【说完，摸了摸她的头】

最多姐姐答应婉清，有空就来看婉清。

【心里有些失落，绾卿的字写得并不好，薛大家总是爱罚绾卿，正盼着清吟姐姐能够答应绾卿，可清吟姐姐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熄了绾卿最后的希望】

【眼巴巴看着清吟姐姐，苦苦哀求道】

姐姐就不能思量一下再回答绾卿吗？

【伸出一根手指在清吟姐姐眼前来回晃了晃】

姐姐只思量一下下，好不好？

【见清吟姐姐丝毫不为所动，最终只能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

好吧好吧，那清吟姐姐可一定要记得来看绾卿！可不许失言哦！

【见她有些失望，心里也是有些不忍，正想着如何安慰她】

【就听见她再次恳求自己，想答应她，但自己知道不能】

【她接下来的话却让自己把话堵住是口里，无需再说，伸手拉住她的手】

好，姐姐答应你，一定来！

【结】

————武德二十五年   三月初一————

【初一本是大日子，是阖府女眷要去护国寺上香的日子，但今日不同，宫里的旨意已传到了府里，再过几日绾卿便要入东宫，故而今日按规矩绾卿是无法再出院子一步了的】

【这一走自然是舍不得家里人的，可是圣命难为，便是父母亲也无转圜的余地。默默看着秦桑和燕草将要带进东宫里的物什一一收拾妥帖，绾卿不由的便红了眼眶】

【那日的赏花宴绾卿并不出色，况且论家世绾卿也是最末，可……这事儿落在别人眼里是艳羡，可于绾卿来说却是未知……】

回五小姐的话，我们家小姐在屋里，秦桑姐姐和燕草姐姐陪着，婢子这就进去为您通报一声！

【外头的声音有些印象，该是院子里的洒扫丫鬟回的话，只这并非重点，重中之重的是来人是妍姑姑，妍姑姑既是绾卿的恩师，又是宫里的太医，她这会儿来倒让绾卿的心安定了些。匆匆提起裙裾，往外头迎了出去，果不其然妍姑姑正在院子里呢，亲亲热热唤了一声】

姑姑，怎么来了不进来呢，快请进来吧！

【言罢，上千自然挽起了妍姑姑的手臂】

【一纸圣旨下，传进万仞山庄，不日之后，清儿便要进东宫侍奉殿下，顿时，山庄上下，皆为此忙碌起来，来往送礼之人，也多了起来，婉清进宫，今日东宫，便是将来的陛下，自然是大事，大小事宜，皆有礼数，马虎不得】

【婉清进宫，也是哥哥们所愿意看到的，只是不知婉清那丫头，如今如何了，弄完手上适宜，便往她住的院子走去，如今婉清的身份，已经不仅是万仞山庄的小姐了，而且良媛，礼数自然得周全才是，正等着婢女去通报，便看见她走了出来，瞧她挽过自己的手臂，伸手拍了拍她的柔荑】

这不正要进去么，前面的事情，由你你爹娘料理着，姑姑闲来无事，便来瞧瞧你

【边说，与她一同进了屋】

【妍姑姑的话堪堪让绾刚刚卿生红的眼眶又是一热，强忍住眼中的涩意陪同妍姑姑一同入内，待屋里除了贴身服侍的人之外再无旁人后，这才茫然的看着妍姑姑，红着眼圈】

姑姑，是不是如今府里的人都欢天喜地的了？可是绾卿……绾卿想跟着姑姑一同学医……

【声音越来越小，自然是绾卿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阖府的欢喜绾卿不用看也知道，只是如今绾卿心里一片凌乱，莫说是入东宫，便是出府一趟绾卿都瑟缩】

【只是绾卿却不能违抗了圣意，天子一怒的后果绾卿不敢想象，既如此，那便只能认命。绾卿深深吸了口气，想着绾卿入东宫要陪伴的太子，不由得开口】

姑姑，绾卿要进东宫，可是绾卿对东宫一无所知……绾卿实在害怕……

【进了屋里。与清儿一同在桌边坐下，还未开始说话，便红了眼眶，连忙拿出锦帕，为她拭去眼角处的泪珠，听其后话，连忙说道】

傻丫头，你这话，可在姑姑面前说说便好了，在外人面前，切不能言之，你进宫，是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事情啊，家里人当然为你高兴了，这可是皇恩浩荡

【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也是明白，平日里，婉清连门都不常出，每次出去，都有人细心打点着，转眼间，若是进了宫，要再见家人，不知是何时了，想到这里，泛起一丝感伤，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出来，免得她又胡思乱想】

【知晓她心里的不安和对前程的无措，接过丫头倒的水，递到她手上，宽慰道】

清儿长大了，始终要是嫁人的，能进东宫，可是清儿的福分，知道吗？

清儿也无需害怕，我们清儿这般乖巧懂事，一定能取得太子欢心的，再说了，姑姑虽不能常去看你，但是姑丈和姑姑也都在太医署，往后总是有见面的机会的。

【妍姑姑的劝解在意料之中，单单是皇恩浩荡和圣命不可违便已让绾卿生出的心思被生生扼断，自不必说这等光耀门楣之事，前头有月姑姑，现在到了绾卿，若不是绾卿也还有其他人。止了眼泪，抽抽搭搭的将脸上泪水尽数拭去，这才与妍姑姑说着话】

姑姑的话，其实绾卿都明白，这是圣上给咱们万刃的恩典，亦是抬举李家给的脸面，绾卿能有幸入东宫侍奉太子已是难得，绾卿只是舍不得家人……

【从前跟着薛大家学诗词时便读到过“一如侯门深似海”的句子，从前绾卿还小，不能明白，可是现儿要去东宫了，反倒有些懂了，侯门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东宫？单单是宫里头的规矩已是晦涩难懂，更何况还有宫里的人情往来世故？定了定神，眼下事情已是如此，若是再拘泥便是作茧自缚，诚如妍姑姑所说，到底还有亲人是能见着的，机灵一动，便开口道】

姑姑，你和姑丈均是宫里头的太医，不如姑姑给绾卿说一说宫里头的事情，给绾卿说一说东宫，可好？

【瞧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疼惜，好不容易才将她的泪劝住，平常人家的姑娘，出嫁为妇，想要回趟娘家都非易事，更何况是帝皇之家】

姑姑明白清儿的心情，只是清儿如今长大了，马上就要嫁人了，是时候该去学会面对这一切了，这样你爹娘才能放心，知道吗？

【见她问起东宫，也不意外，在宫中的女眷，只有我一人，她除了问自己还能问谁，忖思片刻，才娓娓道来】

说起东宫啊，也算和咱们家有些渊源，当今太子乃是陛下七子，其生母是皇贵妃白氏，这皇贵妃便是你大姑丈的亲妹妹，两年前，迎娶太子妃纪氏，想来，现下东宫除了太子妃，还有良娣司徒

【这太子乃是将来的一国之君，这东宫自然和一般的王爷府不一样，与婉清进宫的，还有另外两个世家小姐，这般一来，这东宫女眷倒是不少了，不由叮嘱道】

清儿进宫后，这东宫，与其他地方不一样，你的夫君乃是太子殿下，可不能和在家里一般随意而为，凡事得有分寸

待你进东宫后，这东宫女眷也有五位，向来女眷多的地方，也是是非聚集之地，清儿你性子温顺，凡事可得多留个心眼为好，切不要轻易相信旁人

【在太医署这些年，这后宫种种见不得人、耍手段之事，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为了争宠，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对于侄女，有幸进宫，乃是喜事，只是一想到将来，清儿也得置身后宫之中，也是有些无奈】

【妍姑姑的劝解绾卿句句听在心里，还记得薛大家教绾卿写字的时候，总是出神的看着绾卿，彼时绾卿略问了一句，薛大家只说是明珠暗投，那时候绾卿还小不懂事，只是含糊的点了点头，母亲说过，小孩子家家要多看多听多问少说话，这样才不会出什么差错。如今妍姑姑的劝解绾卿也是听着记着，想来日后定会有用处的】

【使劲点了点头，拿帕子按了按眼角，这大约是绾卿最后一次任意妄为了，日后便是再想要哭，脸上也只能挂着笑容的】

绾卿知道了，让姑姑替绾卿担忧了，是绾卿的不是。

【听妍姑姑仔细说着东宫目前的情形，绾卿逐一在心里思忖着，只是绾卿有些诧异，没想到大姑姑竟还是太子殿下的舅母，如此瞧来与李氏一族当真还是有些渊源在里头的。只妍姑姑说起太子妃时，绾卿不由得眼前一亮，出声问道】

那太子妃可是纪家的绮罗小姐？若是她，那便是绾卿的故交密友了！不过那司徒良娣绾卿虽有只面之缘，却不晓得是不是好相与的……那司徒良娣可是司徒大人家的千金、惠夫人的侄女？

【宫里头的旨意下来后，秦桑和燕草两个丫头便包打听似的四处去为绾卿打听了些小道消息，绾卿本觉得没这个必要，可那两个丫头却言之凿凿的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莫不是她们拿进东宫当上战场了？不过眼下听妍姑姑这般说来，倒显得那两个丫头有见识了】

姑姑说的绾卿都记下了，只是绾卿初入东宫，又不曾见过太子殿下，也不晓得太子殿下的喜好，着实怕犯了太子殿下的忌讳……至于谨言慎行，绾卿是晓得的，母亲耳提面命，薛大家也是这般教导绾卿的，姑姑当放心才是。

【稍顿，想起妍姑姑到底是出入内廷之人，定然眼界见识比其他人更多一些，她的话虽有深意，不过绾卿向来性子如此，大约一时半刻也难以转变过来的】

并非绾卿信不过姑姑，实则是绾卿性子如此，若是……若是可以，绾卿愿意蛰伏待机，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让家里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