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勾栏院

	【终于是到了长安，长安这一处，她是第一次来，不愧是帝都，只是没隔了两日便觉出无趣得很，人没得认识一两个，还不如待了在兖州。】 【那时候，家中父母不曾拘着她，外头大宴小宴的都邀着她，她永远是众星拱月的那一个，如鱼得水乐得自在得很，如今这样子闲呆着，有些受不住，索性便出了门。】 【她历来喜穿红色，今日也不例外，白肤衬底，人显得更添妍丽，只是她眉宇之间不若寻常女子温婉，隐隐透着三分英气。】 【这一路长安的街道，她走着并不觉累，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似是身边冷清得很，就是这功夫间，忽然驻足却是再了门前，勾栏院三个大字入了她的眼中，耳边是男子的话合着老鸨的听了，偏头去看，玉面郎君生得是好看，可她觉得真是空费了这张皮囊。】

	[折扇在手中悠悠点了几下，等老鸨去叫人这当口便百无聊赖，转身见不远处立着个鲜衣怒马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似乎也在望着自己，眉目刚烈，加上一身红衣，看起来如一团火焰般] [不知为何却被这小公子吸引住了] 想我每每穿花度柳，惯看紫钗红罗，竟都不如这小公子来的勾人魂魄 [这样想来，愈发觉得他腰肢单薄，檀口半启的模样撩拨着自己的轻薄之意] [索性将勾栏院甩开一边，从侍卫手里接过金丝楠的拐杖，用手紧紧握着那头儿上用银子雕的蛇头] [慢慢向这小公子走去]

	1.郡马因工作之故和同僚出入青楼洽谈，夜深醉酒伏案而卧。次日醒来却见自己与一青楼女子时余同榻而眠，时余指着床上故意弄出的血迹告诉郡马自己是初夜，希望郡马能替她赎身，愿意往后跟着郡马。郡马骇怪，顾及郡主母子，予以财物拒绝。【杨霁华 时余】 ————————————————————— —元光二年 九月— 客串：时余 【旭阳东升，慢慢的将天际一点点染红。长发披散在两肩，支臂撑于枕侧，凝眸去看身侧那个男人，生的那是极俊朗的容貌。有些可惜地啧啧叹气，要不是腹内那个孽障还不足三月，我才不会浪费这样一个俊俏郎君白白在我身侧躺了一夜。】 【提及腹中这个孽障，便是一肚子气，若非那夜夏启德这个淫贼装了一肚子的好话将我骗上床，这会儿仗着雏儿的身子定能攀上个更好的。也不用瞒着妈妈这样辛苦，若是要妈妈知道我早没了初夜，又怀了个孽种，打骂是免不了的。最怕人的还是要落胎，听楼里的老人说，不少女人就是因为这个死的。好在夏启德还算是个有良心的，赏了我一大笔钱，说什么替他做件事就赎我出去，允我此生衣食富庶。】 【按着他的意思，昨儿个海棠厅的客人中有位姓杨的大人，同他睡上一夜，再把这个孩子赖给他，入了府邸叫他休了原本的发妻，再将他给我的药日渐下在这杨大人的饮食里即可。这样简单的挑拨我信手拈来，自然乐的接过他的赏银，答允了下来。可好笑的是那一厅好几位大人来了青楼却一个姑娘也没点，几个人关了房门在里头干吃菜。无奈只能花了银子买通了送酒的丫头，将迷药下在酒里。待那几个人都昏死过去，又叫了几个姐妹分别将几个人都搀回各自的房里，只需睡上一夜，什么也不用做第二日便能坑上一笔，这样省力讨好的事情谁不愿意做。】 【看着身侧这个依旧沉睡的男人，又瞥了一眼昨晚被我剥下的那套穿在他身上的华服，真不愧是郡马爷横竖瞧着都比夏启德强上百倍，心中有了主意，愈发觉得这笔买卖做的值了。指腹轻轻抚上男人面容，抚过他眉眼，抚过他脸颊，抚过他下颚，最后停顿在他唇上。继而便有些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几乎快与他鼻尖相抵，只一霎却突然发现身下有苏醒之意，这边忙又重新伏躺在他胸前，凌乱发丝掩于颊面，假寐。】

	【昨夜好不容易才将最近棘手的一桩案子处理完，大理寺的同僚都说要去好好松快松快，我本欲拒绝的，但寺卿只道我日日在家呆着，和个怕老婆的男子一样，就算尚了郡主，也该有自己的时间】 【想来也只是去喝喝酒，便吩咐子安回家告知，这才同他们一群人同去，谁晓得这群人都是进了勾栏院，我想拒绝，却又已经箭在弦上，便只好也进去了，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一时间只见眼前多了许多女子，面前的同僚一人抱了一个，我却拒绝的非常，若让怡琦知道，指不定怎么收拾我，才道】 我就不必了，陪你们喝酒就是 【一时间都笑骂我家有河东狮，到底是怂了，不过即便背上这个名号，也不想和勾栏里这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扯上关系，但越喝越多，直至视线模糊】 【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只看见大红大紫的帐顶，一时觉得不对劲，往下一看，竟然只着了中衣，旁边躺着一个女子，我心中大骇，立刻跳将起来，道】 你是何许人也

	客串：时余 【身侧之人醒来是意料之中，然而脱跳起身却是意料之外。假作方才苏醒，借他之力，身子一歪，跌坐一侧。】 【缓缓拉起身前薄被，掩上胸前皮色的白皙，隐约间又刻意露出身段娇美，一套动作做的极自然，毫无刻意之色，这让男人流连闺中的本事，本就是我自小学的。】 【薄被被扯离，那原本所覆之处露出是我有意之为，那里赫然是斑斑血迹，是我昨夜割了脚趾滴上，作为今日令他辩解无能的证据。将玉足收回被里，悄悄掩去。】 【向他望去，一双丝眼氤氲横陈，含羞带怯，并不正面答应，只是娇娇柔柔道】 大人,您醒了？ 【能来我们勾栏院的这些公子老爷皆是非富即贵，家中妻室必然都是富贵人家的贵重小姐，从来都是自视身份的。这便是我们这些烟花女子最能利用的地方了，和软卑微最能满足这些男人的自尊心。更何况眼前这位郡马爷，所尚之人是位郡主娘娘，从来的娇生惯养，固然更是自持贵重，脾气秉性定然好不到哪去，如今可不就是成全了我。】

	【看她一举一动，只觉得脑子内一震轰鸣，却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想来寺卿答应了我若我贪杯多喝，便将我送回家中去，想来不过是怡琦嗔我几句，现如今的场面，却令我有些手足无措】 【顺着薄被子看去，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想到的第一个念头是我被人算计了，但如今不过是从五品的少卿，又挡了谁的路，才道】 胡说，怎么可能，昨天明明已经把你们都赶出去了，说，是派你来的 【不去看她裸露的皮肤，只觉得怒火中烧，道】 把衣服穿好 【我一向是父亲的好儿子，怡琦的好丈夫，孩子们的好父亲，如今的局面，我又怎么收拾的了，只堪堪坐下，喝了一口茶冷静】

	客串：时余 【他的话甫一出口，心口便一怔。早就听说这位大人明明早已有了郡马爷的名号偏偏还要入仕，原来只当是这个男人不肯被旁人说是吃软饭的才通了路子买个官做做，如今看来这大理寺的少卿的也不是白当的。】 【只是这官场的的事情我不懂，但是男人就不一样了。这些男人只消对他们卖一个微笑，一身冰肌玉骨的皮肉，就能让他们神光乍离乍合，主动的掏出票子。握着被面的手微微紧了紧，咽了一口唾涎，作的一副好不明白的样子。】 大人在说什么？什么派来？ 【继而才悠悠解释道】 昨夜奴家进来收拾宴桌，是大人强要奴家留下来的。 【听他后话并不多语，只是乖顺的将地下衣物拾起，好在昨夜事先已将衣物撕坏，如今披在身上皮肉四露，比之方才更有说不出的旖旎妖娆，这样看来却是更能印证自己之前的话。】 【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侧跪下，眸中有如蒙上了一层淡淡雾霭，柔荑一面遮着春光一面凄凄哀哀地低声道】 昨日……昨日大人将奴家的衣物都撕坏了，故而……大人，奴家现在已是大人的人了……

	【看她堪堪起身，倒是一身暴露容光，立刻从地上捡起外袍扔过去，道】 即便是勾栏院的女子也要讲几分羞耻吧，快把衣服穿好 【细细斟酌了她的话语，左不过就是我酒后乱性，只是以往我酒量甚浅，喝多了就会睡着，今日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才道】 什么就你是我的人了，怎么你们勾栏院的女子待一客之后就不接生意了，你，休想 【话甫一出口，竟然没觉得粗鲁，只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再细细看这女子的容貌，哪及得上怡琦万分之一，让我把这样的货色带回家，想都不要想】 【这才起身从钱袋里掏出银子放在桌上，起身穿好衣物道】 不管发生了什么，钱总是要给的 【说完作势离开】

	客串：时余 【双手接过那外袍，不甘不愿的将其披上。自从我甘心走进这勾栏院那一刻，早便做了被世人诟骂糟践的准备。被人骂几句就能好吃好喝的活着，运气好的不定还能穿金戴银，谁不动心啊。心中虽是这样想的，面上自然还是端的衣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下一刻便见他掏出银钱就要走，抬头瞥了一眼桌上银子数量，可不是少数。这样如何又舍得叫这么一个大财主轻易走掉，何况肚子里这个还得仰仗他养着呢。这便忙伸手拉住他的袍角，一改方才颇有些娇媚的言辞风姿，已是泫然欲泣卑卑诺诺的诉道】 大人，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吧，我是被他们抓来的，我不是自愿的…… 【因未闻他话，又做得极小心翼翼的模样问道】 大人，您是嫌时余不干净吗？ 【话落也并不待他回答，又低眉开口答道】 您放心，时余还没有接过客，您是第一个。 【至此依然放开了他的袍角，以额硬生生往地面青砖上磕去，也因着疼痛之故，已是满面泪光，楚楚可怜。】 大人，求求您赎了我吧，我愿一生从了大人，当牛做马。

	【就在即将走出这肮脏的勾栏院时，却被她拉住了，下意识就要甩开，打心眼里觉得这地方就是每个角落都如此肮脏，却想不出来，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与刚刚烟视媚行的样子截然不同，更觉得她是在骗我，难不成我杨霁华看起来就像一个无知小儿，任凭别人说什么我都信，才道】 是么？被抓来的，天底下被抓来卖进窑子的女子何其之多，每一个都可怜，可每一个我都得救吗 【听她说我是第一个，更是觉得脑内嗡嗡直响，才道】 第一个又如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第一个不过是价格更高而已，我付便是 【话毕，从钱袋里掏出所有碎银子倒在地上，清脆作响，才道】 脏？自然是脏，不是说我瞧不起勾栏院的女子，只是我堂堂德平郡马，怎么会瞧得上你们，可怜了你们，我的儿女和我的夫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