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温如霁 于 2019-8-24 23:26 编辑
【戏幕即开却又怎会有草草收尾的道理?只是没有料到澹台月已然阶下囚却还敢造次。不禁心下发寒,她为何敢?不是家族依仗不是后宫品阶,唯独是那人的君恩圣宠。】
【一个女人仗着我的丈夫欺我辱我,何等放肆,何等悲哀。然而还要依仗皇后这个空架子忍辱负重苟延残喘,有时真想脱下皇后这张假皮发散出真性情,可形势如厮,怎能?】
【嘤嘤哭泣下,是裴氏搅黄汤的好本事,且听她一唱一和如青衣名角,端的好架子,做的好派头,仅将今日一切看在眼中,待来日一笔笔的清算】
穆姐姐你瞧,我原还怕刚才冤枉了康贵人一星半点儿,可你也看见了,听见了,她哪里有将本宫放在眼中?流萤不过一句话,她就要打过来,这是打的流萤吗?
【转过头,将帕子擦拭面颊,与裴氏道】
我宫中虽有品阶规矩,但都是姊妹,我唤你一声姐姐便是窝囊?
今日过来不过因她往日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有心怕吃不好睡不好,却到她口中便成了料理她,姐姐你说,我虽为中宫皇后,但也不管后宫许久,这协理都是你日夜操劳,我却只带一个流萤来料理她?
若这样说,那姐姐你这样浩荡而来,也是如此了?
【裴氏有备而来分明是想给她好处,却偏不让她们得逞】
我却不知,这颠倒黑白是非还有这样厉害的,今日受辱,也真是我太过窝囊了!
【我原就不大喜欢眼前二位,可今日这场戏,还真真是精彩至极】
【我不禁要疑惑起温氏今日出山的目的,于我而言,自陛下登基以后便活像是尊菩萨,供在那,任由旁人尊她一声皇后娘娘。可于我而言,她无非就是一个无用之人】
【担不起这母仪天下的重任】
【我正欲开口,谁料她抬手掌箍了皇后身侧的大宫女】
【我知温氏想接我之手除去这异邦郡主。她的心思,啧】
【我厉声阻止,而后一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颚】
罪?挑战皇权、欺辱皇后以下犯上、哪一桩不是罪?
【我睨了一眼皇后,又同她说道】
皇后娘娘
【如今我分了她的权,她便没了还手的余地,可今日我瞧着眼前十六岁的女子,像极了那年长清宫殿外施粥的少女,这一副做派,是以我极为不喜】
【她今日这一出,真真令人作呕】
【她与康贵人素无往来,今日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若偏袒康贵人,以免得不偿失】
娘娘素来人善,阖宫姐妹皆知,许是今日心善前来探望,不想澹台氏不知好歹
可若说罚,她已进了冷宫听候处置,您若觉着委屈,若论罪,她也担不起了不是
【稍顿,看向二个婢女】
论宫规,当是杖责还是掌嘴?
【面容羸弱全然倚靠裴氏的手,却在末尾听了个画外音儿。如此蜻蜓点水还用得着裴氏?也将她想护着澹台月的心思看了个透儿。不禁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自己的小九九,说她是大权在握不将自己看在眼中呢,还是想借由此事既卖澹台月的人情给我一个下马威呢?】
【亦或许,两者都有?既看了皇后的笑话,又各自做了人情买卖,打的一手好算盘,精明的很。】
【入宫多年冷眼旁观,今日,却是不想一如往昔了。】
既然穆婕妤协理后宫,想来赏罚分明的事儿比本宫清楚,你且看着如何便如何了。
【话落,也无心再落泪,温和的眸子扔带些许水渍,转头看向澹台月,所谓人畜无害也便做了十乘十了。心道——皇上既然宠爱,那便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她个好台阶下了。】
康贵人,你。。。。
【一个你字未完,双颊绯红,气喘连连,却是再不得说一句话一个字,两眼微阖,身体直愣愣向后倒去,其听流萤惊叫】
穆婕妤与 澹台氏将皇后娘娘气的昏厥过去了!
【既然要闹,便往大里闹,左右自己未曾说过什么,左右在场的都是有耳朵的。左右就此落一个软弱可欺的名儿头,要丢薄面,都要作死,便将皇上一起拉下水好了。】
【既得不到皇上垂爱,便从怜爱开始罢。】
好好好!真是一场好戏!【拊掌而笑,笑不可遏,抚胸捶腰,竟连泪珠子都笑出来了。】
好个温氏千金!好个大魏皇后!月儿冷宫这一遭算是值了,往日有眼无珠,竟不知那死气沉沉的长秋宫中藏了如此妙人儿!
【朗朗笑声回荡在破败的冷宫院内,惊起了枝头寒鸦。】
【好不容易屏住笑,随手掀开裴氏带来的食盒,啧啧,竟还有羊肉。捻了一块肉扔进嘴里,细细咀嚼。】
【几块肉下肚,自斟了酒,向裴氏举杯】裴娘娘,月儿承情了。不过皇后娘娘这一哭二闹的功夫练得如此纯熟,你不给捧个场吗?
【无宠无权无子的中宫皇后,今日一见,倒是我低估了她。好一个人畜无害的做派】
【待她晕倒之于虽有些惊愕,转瞬便恢复常态】
【直至被人抬走,我返身看向澹台氏,含笑道】
真是一场好戏,那本宫受累收场吧
【唤来云容,说道】
澹台氏,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论宫规——
杖责
【皇后打的一手好算盘。这下三人都捞不到好】
——结
咸宁三年腊月初十
【开】
【暮秋入长门,转眼已是寒冬,冷宫里缺食少炭,饥寒长伴,日日夜夜俱是煎熬。】
【最难捱一身刑伤无医无药,那日落在秦氏手中,银针与热炭皆一时苦楚,唯有最后当头淋下的一壶冷水成了祸根。】
【忧思数月本就颇耗元气,再添伤寒,饶是自幼打磨的好底子,一时也被掏空了。】
【当天夜里便高热不退,浑浑噩噩,一时是大漠烽烟、一时是猎场喋血,御宴宫的舞、宝瑞馆的竹、长安街花朝会上的彩灯,温、裴、秦、李……化作的魑魅魍魉……走马灯似的纠缠不休……】
【若就此糊里糊涂地奔了黄泉路,上了奈何桥,怕是难以安心咽下那口孟婆汤。未亲见北蛮覆灭的捷报,未再听他唤一声月儿……虽无悔,终有憾……】
【不知何时,不知何人,撬开紧闭的牙关灌进一碗酸苦的汤水,而后,烧竟渐渐退了。重拾神志,方觉出伤处也被料理过,碧莹莹的药膏子涂了厚厚一层,放了瘀血,缓了疼痛。】
【会是谁呢?这宫墙之内,锦上添花尚且要看织锦者何人,又何况是雪中送炭呢?】
【会是皇上吗?不该想,不能想,浮了心思,日子更难熬。】
【长门宫中不知时令,只见密密匝匝飘了一天的碎雪。暮色四合,一碗冷羹略充饥肠,缩在榻上怔怔等着初更鼓。】
【蓦地,木扉吱嘎,宫女内监鱼贯而入,沐浴更衣、绾发施妆,木呆呆任人摆布,直愣愣凝眸窗外。】
【皇上……】
【南渠之事已敲定,着德善派人去了长门宫内一趟】
【时至傍晚膳后,叫人添了几道可口小菜送去长门宫。这才摆驾长门。冬日本就寒凉彻骨,可这长门似乎更为冷,宫道虽干净无杂草可总觉得幽静的更让人哆嗦 】
【抬步入了空竹院,一墙之隔。却是天壤之别,院内杂草满地,虽已寒冬,积雪压着枯草仿是入了幽冥之处】
【德善引路打帘,才入了室内】
“澹台氏,皇上驾到”
【德善的声音不尖不大,却是响彻满屋。我细瞧过去,虽干干净净,可往日的娇容如今却是枯黄瘦弱】
【抬步朝她走去,挑眉沉声】
今日,是你在这过得最好的一日吧?
【一别数月,恍如隔世。】
【痴痴望着他,缓缓跪落,哑声道】重见天颜,宛若梦中,自然是最好的日子。
【自夏到冬,不知流了多少泪,如今心如刀绞,却眼若枯泉,赤红,了无湿意。】
皇上宵旰忧勤日理万机,今屈尊召见罪妾,可是边疆已生异动?
【身囚冷宫,心悬大漠,一己之荣辱已无奢求,只愿大魏与南渠皆能平息战祸,永除灾厄。】
哦?你是怕了?
【这些时日在冷宫,似磨了她不少尖锐性子】
【止步她跟前,抬起她下颚,不冷不热道】
托你的福,北蛮兴兵进犯,南渠为保你,主动请战,你说
【故顿了下,又言】
朕来看你一眼是不是应该的?
【垂眸苦笑】怕,妾岂能不怕?兵凶战危,死生难计,折损在北疆战场上的每一缕亡魂都是妾的罪业。
【皇上于我,纵无深情,亦有厚恩,恩爱三载,月儿却报以一场战祸……他尚未亲政,朝中辅臣当道,四处掣肘,正是该韬光养晦之时,然战事一起,数载赋税付诸东流,兵权摩擦更不知要徒生多少变数。】
【月儿……无愧于母族,却实实愧对他……】
罪妾……辜恩负义,不忠不仁,万死难赎罪愆。唯求陛下念南渠素来忠顺,莫要迁怒于父兄,允其参战。南渠与北蛮毗邻,对其兵力知之甚详,可与大魏成首尾呼应之势,于战事必有助益。
【贪恋他指尖的一丝温度,手抬至半途却颓颓垂下,哽声道】陛下再容我苟活些时日,待边疆战火平息,妾愿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