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外】幽谷潭

潭方百尺，深数丈，上接飞瀑，下引清流，化千钧激流为柔夷漫溢之清波 ，其神在于两条瀑布夹一潭，而三者和两侧山体为一整块花岗岩，其自然天成和神奇壮观是大自然之神韵所在。

【下临深谷，闲坐在水潭边将长发细细濯洗，飞溅的水珠从脸庞落下滴到身上的衣裳沾湿了几处。罢，起身随意找了地方坐下，玉钗放在手心里边合掌轻敲出婉转的音律，伴着鸟鸣阵阵。】

【湿漉漉的发丝顺着倚靠的青石滑落，闭着眼睛享受着春日的清静。】

【山石背面，一抹身影仰躺于石角下，微弱的呼吸若龟息让人不觉，似乎有些不舒服，微微侧身换了姿势，依旧酣睡。即便是微弱响动也被川流瀑布声隐灭。】

【一声声悦耳伶仃音律侵入耳膜，一双深黑的眸色慵懒睁开，清澈的黑没有初醒的半点迷糊，仿若一直清醒着。】

【身影一闪已落座石上，一袭玄色墨袍，在烈日下几处透着暗红，仿若凝固的血渍，氤氲着淡淡血腥之味。手臂抵着头，侧身而躺，烈日的光让他有些不适应，懒散眯眸，看着水光潋滟，及那一方伊人。】

芊芊伊人，在水一方。

【嘴角隐隐勾勒起一抹邪肆的笑意，自他感应到熟悉气息，至看到女子便认出——皇爵 顾清旖。】

【那几声细若蚊音的脚步踏在石头上，愈发靠近只觉得声响愈低，渐渐几不可闻。本着警惕的心思还是微睁开眼眸看向四周，一袭黑衣的身影蓦然入了眼帘。没有改变自己的姿势，只是随意地把身子直起来了一点儿。低声跟着吟道。】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呼出一口气，无意地撒了撒手上的水花，笑道。】

溯游而上倒是很简单呢。你杀人的任务也就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任务？忘欢可不记得，需要向顾美人报告。

【从石上一跃而下，宛若黑鹰，隐锐而敏捷，未有丝毫征兆跌入水中，水花轰然溅起一片，水珠在光照下泛起五色涟漪。】

【悠然从水底游曳仰头而出，湿淋淋的黑发贴着脸侧，水珠从面颊滑落，赤裸半身在水中若隐若现，周身水痕泛起淡淡的殷红随流水消逝。】

【身上黑袍外袍已然褪去，甩手间丢落岩石之上，由烈日为他烘烤衣衫。】

【潜水出水，几个辗转间出现在女子身边潭水中，掀起一片水花，如雨淋漓而下，修长的手摸了一把脸上水渍，再次看向女子已闪至一旁，不由朗朗而笑。】

【剑眉微敛，手臂倚着石旁，眯眸看着女子而笑，笑未至眼底，赤裸胸膛纵横的疤痕在水中扭曲，显得几分可怖。】

【慵懒的语调，调侃中几分魅惑的引诱。】

如此美景，忘欢一人却是显得有些寂寞。顾美人可愿相伴？

清旖多蒙美人之名，倒是颇为愧疚。

【也不应其之前的话，随意荡开话题不留痕迹。勾起笑容看着其在阳光下勾勒健壮的身体，却并未忘记其在爵中的名头。静坐在塘边微微闭眸看着其下水，并未主动靠近抑或躲开，玉钗早已收回了袖中，只是在水花漫起时轻盈闪躲着忽然溅起的一片片水雾。脚下本幽静的水潭里因其几次出水而涟漪荡漾，生生搅乱了这一池碧水。】

【恍然间凝视着其矫健的姿态，那水珠淋漓的脸容却已到了身侧。敛裙蹲下身来同样把手依靠在石上，发丝滑落在脸畔也只是轻轻一撩。目光顺着其面上至下，露出婉然笑意道。】

何敢不从？

【何敢不从吗？眼眸中映着温婉笑意，他亦回敬一抹温煦笑容。】

【他的面容有些苍白的冷，那是失了血色的肤色，他的身体也是冷的，只是不知是本身，还是被这一潭水驱了温度。】

【指尖忽然抬手触及女人柔美的面容，肤质细腻，淡淡的温度盈溢在指腹。大拇指抵在女子唇间，邪肆一笑。他的话语间暧昧，未有畏惧，即便尖刀相向，怕是也会胆大包天。】

忘欢这般艳福不知要羡煞多少人，仰慕清旖的人见了会有多少人要杀死在下！

【留意到其面容上浮现的笑，不置可否地翘起嘴角道。】

你还会被别人杀掉么，那真是可惜了。

【被抵住的唇微微开合吐出话语，笑意不变眸光却愈发沉稳。伸手抓住其的手腕并未加力，只是松松地握着，低眸看向其，微笑道。】

呆在水里，容易风寒。

【生死对他而言本是早该勘破，他生来便是与生死共舞的人，死在他眼中反而没那般可怕，却也是极不愿意轻易而死，看了太多因惊恐惧怕而死，这样的表情，他是习惯仰或者麻木。】

【他的表情从未让人看透过，因为即便是他自己都曾将自己看透。洒然一笑，他却是知道这笑中有一丝涩意。】

人，终须一死，若忘欢有朝一日必死，也当死于心甘，毁于心愿之时。

【他言语间的死志似真，却又叫人觉之玩笑之言，人心难测，谁又能把持不变。】

【手腕被其而握，聆听温柔细语，他却执手反握，猛然向后掠去，而女子亦被他拉下入水，水将女子衣衫浸湿，紧贴在身，在水中若隐若现，配上这般容颜倒是分外诱人，将手臂揽住腰身，揽入怀中，拥着灼灼体温。】

此水及柔，除了初入的凉意，浸于此中倒是舒服的很。

【唇抿含笑，俯首附至其耳畔，脉脉细语】

忘欢，倒是觉得清旖与水颇相似——柔情似水

【闻言只是笑容渐深，转移目光轻轻勾勒着其手腕上滑落的水渍，指尖挑起水珠看着闪烁的七彩色泽，掩映着周围青翠绿林。生死之事本是人各有意，因而也不好胡乱评论。】

【忽然间想起前几日那个女子所言的皇爵何以杀戮百花并存，牵动嘴角。这问题或许便是有了这些有趣的人在才更为好玩儿罢。凝神间却脚下一滑被其拉下这水潭之中，略惊呼出声，轻柔的水便瞬间蔓延到身体各处。稳住心神才把乌黑的头发向后捋了捋，笑道。】

清旖本是刚刚沐浴过的。只是，再来一次也未尝不可。

【感觉到其身体渐渐靠上来，伸出手去压住周围的水波以免再溅起涟漪。缩回身体沉入水里把脑袋舒服地靠在其手臂上，感觉到脸颊处传来其的体温，有些低却还是能察觉到这还是个人的气息。手指轻轻点上肩膀而直视入其眸中，道。】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忘欢也还记得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