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照 发表于 2019-1-12 23:01:05

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这样不用费很多口舌。听了她话,我微微舒了口气。
“妾明白。多谢主子赏。”
一块玉佩本不是什么了不起名贵的东西,但既然收了,以后不但我和她的关系有所不同,我在这后宫里的路,也枴向了另一边。
【结】

梁素问 发表于 2019-7-14 14:02:15

永昌二十一年七月三十
【懒歇桃林之间,浮碧亭中有宫女窃窃,倒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道是钟粹宫,阿史那昭仪云云,几人说了一会儿便散了,林间花榻上,取下掩面障目的一把绢扇,只问惠娘】
你听见啦?我还没去过钟粹宫呢!要不咱们瞧瞧去?
【软轿歇在宫道上,过了片风篁林,长廊之上,四壁碧影参差披拂,风过篁林,声若清籁。 朱明时节樱桃熟,卷帘嫩笋初成竹。与惠娘只二人站在林间,倒也并不急于去寻什么阿史那昭仪,想起去岁在容教坊学礼的时候,这位与皇后都是容教坊中的贵客,经年二人都是这桂宫中的贵人,何须我来作衬呢?】
惠娘,你瞧瞧这儿,避暑倒很合宜,也没有她们说的那么不堪呢!

阿史那道真 发表于 2019-7-14 16:59:19

“玉恩,你说这儿什么最好?”
【我打趣着问她,她从前是个商户的女儿,并非是同我一同长大的哀牢宫女,但是经过了大魏的三年,她多少也能懂些我的想法。果然她说,当然是竹子呀。】
【是了,竹子在哀牢可有很多,哀牢人同苗人不一样,不兴用竹子做吊脚楼,只是也有大片大片掩映的竹林。彼时我正同玉恩在竹子之间穿行,是这个七月里少有的凉爽惬意。我知道的,再过些日子,太阳就不毒了,桂花就要开了,这都是我在这里学到的物候节令。】
【从竹林穿出来,回到空竹长廊上。主仆二人聊了几句阿眉的事情,便见着另一个年轻女孩,瞧着也是魏宫里的主子,既不是裴令檀也不是贞婕妤,那是...我想起前两日礼聘,一位淳嫔一位宜嫔,应当是她们中的一个了,至于是哪个,对我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区别。】
【今日是难得的心情好,于是等她话音落了,我应她一句】
“既然觉得好,以后可以多来寻我说话。”

梁素问 发表于 2019-7-14 17:21:07

【早在容教坊中有传闻,说住在东面的,一位是太子妃,一位是哀牢公主,两位都是天之娇女,是今后这大魏宫里最煊赫的二人。许是因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教习,并不曾与那些闺秀们一一结识过,甚至连传闻中两位尊贵不可冒犯的贵人的面也不曾见过。】
【阿史那的意思,曾在哪本书上志过,早已浑忘了是哪本卷册,只依稀记得意思大略是贵族之姓,好比这陈氏、言氏、谢氏一样,都是百姓避之不及的人。】
【对了,应是华阳国志,上头说过了凉州府,还需翻过很多座山,过了苗疆烟瘴,会有一片蝴蝶泉,那里就是哀牢。如若不是那一纸诏书,分明以后我要去亲眼看看的,一时有些唏嘘,拉了拉惠娘的手。】
节相去一丈,围三尺余,受一斛许。你说,哀牢那样的地方,当真有那样粗的濮竹吗?
【惠娘也不知道,惠娘是兖州蜀郡的人,她只知道蜀道难,岷江长。于是在她也摇头之后,很是丧气地,转头便要走,迎面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片华服织锦。】
【如今的桂宫应该还是算冷清的,三宫六院,还有新修葺修缮的两宫,却只有几个端起架子来过起了长门金屋日子的少女,彼此都不认得,也不亲近,甚至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几乎要成为仇雠,这样光怪陆离的事情,比列异传上写的似乎更为精彩。】
欸——?
【杏仁一样圆的眼,春桃一样的腮,眼前的华服人当真是与众不同,想来她应当是这座宫苑的主人,却因为这样突兀的一句邀请,一时浑忘了那些礼数。且端出了一点自矜的架子来。】
白让我来我可不来,你且说说,我来了有什么好?

阿史那道真 发表于 2019-7-14 23:45:42

本帖最后由 阿史那道真 于 2019-7-14 23:46 编辑

【在容教坊的时候便有女官教我,说这大魏官品九品十八级,官拜三品以上的都是朝廷大员,哀牢为数不多的官员等级,都是从上国借鉴得来的。这回礼聘进宫的两位嫔主,父亲都是二品大员,那便是前朝举足轻重的人物了,虽然不比侯府国公府享誉百年,到底名声也是响当当的。】
【我不意她却有此一问,用的是《华阳国志》里的句子。上一个同我论及这本书的人,现下是长秋宫的主子。她们两个人自然大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我都愿意接她们的话。】
你听说过蜀布么?便是桐华布。实则张子文认错了,桐华布是用哀牢的木棉制成的。
【哀牢的竹子呀,是她未曾见过罢了,她若见过,就不会有这样一问。】
【我不计较她不向我行礼称我昭仪娘娘,也不计较她骄矜的语气,我不知道旁人如何,在我这里,这样反而更让我欢喜。因为身份有别,大概不能同她成为玩伴,可我不想因为这点身份的差别让我以后都不能同谁真正地相交。】
【于是我真的认真思考起来,这钟粹宫有什么能留住她脚步的。】
先前皇后给我添置了小厨房,赶着菌季的末尾,还能有碗松茸鸡汤喝。昭阳殿里的哀牢物件你大概还没见过,还有阿眉,你要是见了,也会喜欢她的。
【我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了,依稀记得上一回,还是容教坊的书斋里,如霁问我,我眼中的哀牢如何。】

梁素问 发表于 2019-7-15 01:19:35

【“你听说过蜀布么?便是桐华布。实则张子文认错了,桐华布是用哀牢的木棉制成的。”】
当真?
【惠娘会针脚繁密的蜀绣,说蜀布蓬软轻柔,用来刺绣皆乃上乘佳品。若是哀牢所产,一改对那弹丸之地之见,着实被唬了一跳原来华阳国志中还有那等异事,真要亲眼见见才好,可惜却不能了。】
【不由一呼,绮思丽想自此漫开,迤逦无边,清萧风篁,幽吟凤哕,折影参差爬上裙摆,才算神思折返勐掌苗傣之间,遂正色道。】
这样一说,你这宫里真是别有洞天,和他们说的都不一样呢。
【不请自来之际却得了主人家这样盛情的相邀,盛传这位哀牢昭仪不得人心,连居所也被发配在外,可这分明是片桃花源,她同人说话和善,也并非是盛传的盛气凌人。】
【经年容教盛传的秘闻如一道虚影,如今大略有些轮廓,却并不以为当事的人能与言行有悖,言行有癫状的描述嵌得严丝合缝。于是越发对此人觉好奇而亲昵,至少是不会动辄就要拿乔罚人的。】
阿眉是谁呀?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一连串的问题打开了话匣子问不完,却在语罢才蓦的想起方才还未曾自报家门,又略做一顿,算是规规矩矩福身做了个礼。】
我是梁素问,住在延禧宫,如今是什么来着……
【一拍额头,这才想起了这拗口的封号。】
淳嫔。

阿史那道真 发表于 2019-7-15 13:14:58

本帖最后由 阿史那道真 于 2019-7-17 21:04 编辑

【我看她的神色,猜测她对我说的话是抱有疑惑的,未有尽信。哀牢太远了,渡过奔腾的金沙江水,怒江水,澜沧江水,再跨过邛崃山,贡嘎神山,芒康山,直要走到马都断了腿,携带在路上的沱茶茶饼也全部和水煮了喝了干净,才能看到洱海,看到蝴蝶泉。这一座宫城里,除了我和玉罕玉恩两个,又有谁亲眼见过太阳从高黎贡不可跨越的峰峦之上升起的景象。】
【所以她不信,我不怪她。更何况她住进了这里,大概已经失去了去亲自证实的机会了。】
她们是怎么说的?
【我问了这句之后,又摇了摇头。】
算了,别人说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我因为和这里别的主子都很不一样,自然从受册封,或者是从进长安城的那一刻起,就承受了太多人的目光。不过她们怎么看我我并不能控制,阿史那道真从来只是阿史那道真自己。】
阿眉是我的波斯猫,这会子在霞飞院晒太阳。
【她自报家门,我想了想,点点头,当是记住了。淳嫔和宜嫔,一个姓梁,一个姓李,那哪个姓梁哪个姓李呢?这我自然是分不清了,即便她同我说了,我过两天也是要忘记的。不过无碍,魏宫里的日子还那么长那么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我总是会记住的。】
你知道我为何愿意同你说话么?别人都只会问我在这里住的习不习惯,问长安繁华,是不是要比勐掌好上很多。
【别人的眼里,好似长安的银杏都要比勐掌的漂亮。可他们谁又真的见过勐掌的银杏呢,这样说是不是武断了些。】
只有你问哀牢如何。噢,皇后也问过,你是第二个。

梁素问 发表于 2019-7-16 19:37:26

【她讲起哀牢来的明艳神色,分明是一翦秋水潋滟都闪烁着星沙一般的光,便自然也想起了冀州山水与京畿的繁华,每逢花朝上元,盛大的欢宴在街衢响彻,烟火人间才觉有些温度,而非这冰冷的琉璃瓦与红墙。与她而言,这样的地方或许更陌生,封号尊位的煊赫荣光背后,她或许才是这桂宫中最可怜的女人。】
【于是自然生出几分悲悯意思,也不消将那些宫娥的碎嘴同人复述,环顾四周幽篁,思忖一番,便才若有所思回她。】
她们说这儿冷清,我倒觉得很适宜避暑的。
【青影婆娑,碧落参差披拂,几乎要与艾青宫裙相溶一片。即便是宫中所有人都不喜欢这位异国公主,她也依旧能住这新修葺的宫室,享二品尊荣,钟粹宫如同一尊佛龛,教人远而生畏。】
其实我们都一样的。都回不去家了。
【伸出手来,手掌心里是身上佩的一个藕荷色香包,里头桂枝清芬逸散开来,鱼戏莲叶的纹路栩栩如生。】
那不妨,做个伴儿?

阿史那道真 发表于 2019-7-17 21:24:18

【冷清。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人这样形容过我所处的环境,我是哀牢国最尊贵的嫡出公主,出入总是缺不了前呼后拥的人,我也习惯了做众人焦点的感觉。但我从来不习惯冷清,也不该说讨厌——而是从没有体验过,故而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我如今在这大魏的宫廷里,也过得舒坦的,凡事总有旁人来替我操心,而我只需端好架子,做个昭仪娘娘。但我今日听这淳嫔说了,忽然开始想我在这里虽然千尊万贵,却是不是一个多余的人。她们都是这长安道的闺秀,都能聊得来,而我在里面又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这样的想法没有维持很长时间,我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不妨做个伴儿?”】
你跟她们不一样,我和你聊天,觉得你很有趣。
【我这时为方才有过那样的想法而觉得荒谬,我何须在意呢?钟粹宫听她们讲是新修的,能慰我思乡之情的物件又都搬进了昭阳殿里头,我在这儿过得自在。】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日我派人请你来昭阳殿同我一道用膳,你不准不来。

梁素问 发表于 2019-7-19 09:51:21

【竹影婆娑间她姣好的脸晦暗不明,分明有一丝若有所思闪过,或许冷清对她来说,已习为了常态,偌大宫宇,没有知心人可交,身居的荣华,不啻于是囹圄。】
【倏地又想起了老庄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锦衣玉食,邦邻安定,她或许也从不曾能与之同归。】
【这样的想法只愣了一瞬,旋即被朝阳殿设宴给吸引了,略作一想,继而才道。】
那自然好!
【又略做一忖,想起了瑟瑟,她也未曾去过哀牢呢,或许也可以一道尝尝哀牢风味,便又添。】
我可以带瑟瑟一道来吗?欸,是宜嫔,你也会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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