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梨沫园:南屏珠桥
地处皇宫內苑,桥身如女子发髻般弯曲有型,通体透白理石,如玉似冰,每当大寒池中结冰时,只有南屏珠桥下或与桥身相接处的池水依然流动自若。 建兴九年正月十七【开】
【昨日送姑母出宫,依依离情至今未散,怏怏不乐囫囵睡了一晚,晨起仍无精神理事,所幸慵步御园,暂避尘嚣。】
【行至南屏珠桥,抬眸见似有人来,步近方才瞧真切,止步和声见礼】公主。
【姑母出宫礼佛,遂了陛下的愿,亦顾念了言家,却独独亏了眼前人。】 【昨日母后去了清凉寺,心中闷得紧,拿了一坛梨花白喝了半宿,晨起沐浴换了身衣裳,头涨涨的,趁着时辰早,往御花园吹吹风透气】
【因着年岁小,面上不曾涂抹粉黛,面上冻得微红,可唇色微白,气色瞧着着实差了些】
【披着银鼠毛大氅,平日里戴的金冠也不见踪影,只梳着平常发髻。暖玉琼玉紧紧跟着自己,生怕自己出了什么事,叹了口气,道】
暖玉,着人去准备醒酒汤,等回去,我便喝。
【暖玉应了声便去吩咐,倚着琼玉揉了揉眉头,心下只恨母后狠心,也恨自己无能】
公主,是穆昭容。
【琼玉附在自己耳边轻轻说到,将手炉塞进自己手里】
【抬眼继续往前走,见言氏行礼,便叫身边人扶了她,道】
将将辰时,怎的这般早来了御花园?
【同这位穆昭容如今随着时间流逝,话题也渐渐少了,见着她,又想起了母后出宫的一大原因,心下烦闷】 本帖最后由 言若 于 2017-6-4 12:51 编辑
【看着眼前人,不禁想起秀秀和承欢,同是姑表至亲,奈何天家亲情凉薄,终归是生分了。】
【自姑母出宫之事议定,皇上对自己倒是愈发眷顾了。对姑母放权淡出后宫的投挑报李,言若成了受益之人,而这些势力权衡与接续的微妙,如何安慰得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宫中的炭火气好生憋闷,出来走走透口气。
【观其面色憔悴,虽明知其因,却无可宽慰。】
我看公主气色似不大好,若是身子不适,还该召个太医瞧瞧,莫大意才是。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母后心里,自己始终比不上言家,比不上这个入宫一年的穆昭容,只因着自己是皇室,不是她言家人,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她的家族】
【一双玉手拢在袖下,紧紧抓住琼玉的胳膊,指节发白,淡漠道】
本公主好与不好同你有何干系?
【自己倒是头一次在她跟前自称“本公主”,生生同她拉开了关系,心下一痛,母后一定是觉得自己平日里没心没肺,什么事都不关心,这才毫不留恋的去了清凉寺吧,可人非草木,她却甚少为我考虑】
【自己幼年时,父皇殡天,母后那段时日里都是想着如何让大哥上位,保全二哥……如今自己长大了,不过两三年要及笄,她又因为皇兄的江山,她自己家族的利益,弃自己而去,如今自己在她心中算得什么?】 【骤闻冷语,眉心微蹙。我当她是个孩子,这孩子却在错综复杂的宫闱局势中看破了端倪。】
【姑母出宫避居清凉寺,既是为皇权计,更是为言家计。姑母不走,言若纵有倾城之貌、咏絮之才,陛下忌惮外戚,亦不会多加辞色。姑母不愿庆国公府的富贵一世而斩,竟舍弃了天伦之乐。】
【思及此处,对眼前人实在冷不下脸来】我与公主的这点子血脉亲缘,公主不念,言若却是念的。于公于私,我都希望公主安康喜乐,如此,圣上安心,太后……亦能少些牵挂。 【眨眨眸子,微微泛红的眼睑似要落泪的模样,生生叫自己憋了回去,语气更加犯冷,道】
如今母后不在宫中,本公主同你能有什么关系,呵。
【轻轻咳了两声。将抓住琼玉的手收回来捂了捂手炉,忍住头痛又道】
你且将你自己的事拎清楚才是正经,本公主如何,太后如何,岂是你管得着的?
【自小住在这深宫中,该懂得不该懂的,我都知晓得一清二楚,眼前人长了自己五岁,身处权利斗争之中,如今还来同自己牵扯,不知是利用还是真心……可如今自己都不想知道我只觉着这深宫寒冷】 【无声一叹湮灭于心底,言若半世的好脾气都耗在了今日。】
公主何必如此决绝。言若自入宫之日起,对自己要走的路便清楚的很,而公主若真能明白太后娘娘为何苦心孤诣避居清凉寺,今日就不该视我如仇寇。
【步近咫尺,苦口婆心道】公主,言家是我的母家,何尝不是你的外家? 【垂下眸子,又咳了几声,索性掩面直说】
本公主不知道你如今同我这般言说是个什么目的,只往后少同本公主拉关系便是……
【叹了口气,强撑着身子,又继续道】
这宫中本公主呆了十多年,大约也是留不久……
【看了她一眼,剩下的一句“皇后也不会让自己留”的话不曾说出口,只提醒她,往后这宫中是非莫要再将自己扯进去,只要皇后在的一天,言氏即便是自己的外家,自己也对皇后无可奈何,只因着母后已经后退,自己这个公主又有何立场】 【她姓陈,我姓言,自幼不在一处,情份……本就纤薄如纸,如今更是千疮百孔。】
【心已冷了,更无意周旋,虽未出恶言,语调也淡了】公主放心,与你的这层关系于我而言从来弊大于利。
【眸光放远,淡然道】用不了几年,公主也该议亲,这皇宫确定留不久。日后天各一方,各自珍重吧。
【言罢,错身而过,径自下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