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口气好硬,说他起头来,却是与我想的偏差甚大,人常言伴君如伴虎,该就是如此了。】
【将下颚抬起,这才看到了这个我托付了终身的男子,如此近距离的看他,是第一回,却深深的映在了我的脑海里,可是他身边的女子甚多,只怕我也不会映在她的脑海里。】
【微风拂过,身上被汗水浸湿单薄的衣衫,传来阵阵凉意,不禁让我身子微微颤抖。】
陛下。
【看着他的眼里,只有柔情,只有那一份仰慕】
【她朱唇轻启,唤一声陛下,其中有着别样的柔情】
可会泡茶?若会就为朕泡一壶茶。
【身处花林,芳香幽幽,并未对她说别的,只觉这一份柔情来自这满园春色】
【陛下如此问,即便不是熟练,也会倾尽所能的去泡一壶茶,看着东西都是宫人给呈上的,倒是不必担心泡了陛下不喜的茶水,起身为陛下泡一壶清茶。】
【小心翼翼,只怕是惹了他不悦,看似简单的后宫,却藏着这般多的让人屏息。】
【一壶清茶泡好,温度适中后,方呈给陛下】
妾茶艺不精,还望陛下不嫌。
【这一壶茶内装着的并非只是那娴熟的泡茶工序,还有更多是对他的仰慕之情。】
【这茶的味道,不似平常,却未多言,宫里嫔妃甚多,却对她有别样感觉】
行了,你先回去吧。
【不愿多留她,是因为不喜这份尴尬。】
——结——
武德三年六月十三
【自那日相遇,自己便喜欢来此,这里好似依旧弥漫着他的气息,也许,那便是我此生唯一一次与他相见。却至少让我的回忆里有了这一份邂逅。】
【树上不时有花瓣掉落在肩头,侧头看去,轻轻掸去。】
[闲时携岫玉踱步至花林游赏,朱蕤伴清风而来,花香亦袭人。]
[抬眸方瞧见林中有一女子静立,敛眸瞧了半晌方认出乃同场秀女温氏,擒了丝笑意走上前,淡声轻言,音若清风拂过,轻缓无痕。]
在看什么。
【闻言转身去,才瞧出是那时一同殿选的姜氏,如今的她,可比当初更显华丽。犹记得当年同封贞媛,如今我依旧是贞媛,她已经是才人了,笑对其言】
见过姜才人,妾身瞧这花瓣,总是这般的短暂便落下。
【对宫里的人都了解甚少,这谁与谁好似乎都与我无关,只是想着自己的心意】
[抬手虚浮,只是淡淡。素色千层广袖收揽腹间,素指执团扇缓摇,送来暖风阵阵。已是仲夏,连空气中都含着几丝燥热,似人心一般,浮躁难平。]
[温氏于己不甚熟稔,平日也无交集,只当日遴选之时略识得人品行,看着倒像个安分守己的。]
不必多礼,你我同为一届秀女,平日里虽说走动不多,也万不能生疏了去不是。
[转视落英漫天铺地,绯色的花瓣娇嫩而又俏丽。花期似女子,一季繁华转成空。只却又比女子幸运些,毕竟花有常开日,人无再少年。待到容颜尽悴,倒比不得这物来的长久。]
纵然短暂,也是燃尽光华,比那些终及一生也未能开花成蕤的植物倒也算是幸运的了。温贞媛说是也不是?
[温氏自入宫便似匿了身形一般,安分守己虽是好的但却不适合在宫中生存,我与她既是一届秀女也算是有几分姐妹情谊,此言似是无心却是有意,能不能将人点醒,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她念及的是当初与她一同入宫的情分,除此之外,我们也再无瓜葛,可若非如此她也未必识得我这个早已匿迹之人。这份同届殿选情谊,到底还是记在了心间,不论当时的多么心高气傲,这么些日子来倒的看的更淡了】
【终极一生也未能开的花,似是再说我。只怕这一生我也不能开放了,可她却是说幸运,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可在这深宫,我总有一种惧怕,道不清那份莫名的惧怕。】
可万物皆有她的宿命不是,又何须争强夺?
[三缕清风过,几瓣绯红飘摇翻飞,柔荑迎了落瓣在掌,指腹摩挲蕊瓣,细小绒毛带来些许滑腻之感,覆手张开五指,任花瓣落地,与满地残花碎叶归于一处。]
宿命。
[抿唇轻笑出声,锦罗云袖掩唇,凤眸弯成新月轻扫人一眼,杏眸柳眉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之姿,虽与自己年岁一般,只言语却还透着几分天真童稚。]
天命反侧,人道无常。就似这翠枝薄叶绯瓣赤蕤,不也是拼命汲取万物灵气方能生机勃勃开花结果。
[素手遥指远处墙角之下的一株枯藤,两壁交接之处,外有臻木遮挡,倒有几分阴暗。]
就似这偏隅蔽角处生长的碧藤,它不争不抢静待在这光芒透不进去,雨水也滴不进来的地方,最终,也只能枯死在这隐蔽角落了却一生。
温贞媛,有些事,不是不争不强便能长久的。
[言尽于此,也算全了姐妹之情,后宫戮虐之地尔虞之居,只有权势,才是真正能保护自己的筹码。自己此番点醒温氏不为其他,一来不愿她老死宫中或是惨遭他人毒手,二来,若是她能升及高位,也算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