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缳山庄】染韶小筑-苏禹贤
内精致舒适,房中简单一盆兰草,有铜镜供梳洗。梁上窗框皆有雕刻,中有桌椅,旁有谭木台,放置烛台所设。可供畅谈用膳,玉花茶盏摆于桌。檀木屏风,上描白莲,添感淡雅。有一些小孩子饰物置于柜子上,还有青瓷装饰品置。房内有沁人之香。===隆安十七年秋季九月份廿五===
【中秋已过去一月,四妹身子也渐好。前几月便打算送禹贤去京兆尹应天书院,因父亲之事耽搁下了。前日他又偷跑出去与那安绛玩耍,后又家法伺候挨了几板子,如今还躺在床上休养】
【推门而入,见床榻上小人儿,示意丫鬟都退下。大步走向他】
醒了?
【又闷着想玩,不觉思到安绛。闻脚步声,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小手紧紧抓着枕头,半晌不出声】
【安绛是娘的侄子,爹为什么会不喜欢他,他很好玩不是吗...赌气般言】
没醒,睡着呢。 【苏老爷驾鹤归西,山庄正值多事之秋。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未满,再无中秋设筵团圆之理,一家人清清冷冷将就挨过,呜咽声袅袅不断,各自凄寂伤怀不可形状。四少积郁于心时常火气燊盛,加之对禹贤管束渐严,愈发恨铁不成钢,难免迁怒于他。想来墨家少爷入府时禹贤曾跟他厮混顽闹,竟相约同游烟花柳巷,我虽气急,仍念其二人年幼不知事勉强宽宥,只盼他这遭得了教训会规矩些时日。】
【好景不长,前日小厮放信来道禹贤偷入京城楚馆之事又让四少问了个正着,仔细打探方知他这次碰上的竟是大哥家的小侄女。起初讶然难以置信,后来才知绛儿扮成男装误打误撞,混得和他甚是投缘。一面恼他不长记性,一面眼睁睁见他挨打又心如刀绞,日夜揪心恐他再生事端。】
【是日正拥衾欹枕歇在榻上,婢子忽来传话说四少正往贤儿那边去。实担心四少再愠怒贤儿,忙添衣疾步赶去染韶小筑。入院时瞧见四少刚进屋中,奴婢奶娘皆垂头让了出来,才舒了口气碎步朝里去,便听帐内贤儿闷声答话,心疼不已。直接绕过门口立着的人,进屋撩帘坐到儿子床边,抚着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道】
打都打过了,你就莫要再来挑贤儿的不是了,由他踏踏实实养几日,我也不用跟着劳心…… 【瞧门外走入的女子叹了口气。起身让了位儿。道】
平日里还不就是让你宠惯的!
【略带不悦。拂袖。冷眼瞧了瞧床上的儿子。又看向泠溪,说】
不必担心他!皮硬的很!打了一次二次不长记性!我看就得每天关在屋内!派个小厮专门盯着寸步不离! 【耳边闪过娘的声音,跳起来一把抱住】
娘~
【搂着腰把头埋在怀里,呜呜咽咽】
我屁股痛... 【见贤儿兀地起身窜过来,担心他再碰到伤处,紧忙扶住抬臂将他搂入怀中,为他整理好身下薄被。耳畔传来的委屈哭诉更激起心疼,再听四少言语生硬不让半分,又忍不住堕下泪来,垂头低喁道】
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翻身都费劲,还能跑到哪里去呢...他吃过苦头心里早就想明白了,何必再呛他。
【自然明白四少对禹贤严加管束的良苦用心,禹贤性子实须收敛,大不可自幼沾染了纨绔习气。他未辨清浊捅出娄子我也难每次皆替他挡下,只好让他自己多长点心。轻拍着贤儿肩膀,边和声说】
快跟你爹说日后再不敢了,你若早些记下了,也不必受这些罪。
【打奶娘那儿听说四少这次动怒多半因了侄女,而兄嫂素来管教森严,她定非有意纠缠。一面是无比疼惜的儿子,一面是兄长府中的闺秀,我自偏袒不成,不免怪罪到那些本不相干的人头上。】
我独生了这一个儿子,即便酿惯着也是有分寸的,何至你说的那样。若不是上次墨少爷给他撞着胆子,身边奴仆又迷瞪着,贤儿怎会乱闯乱入? 【瞧溪儿落下泪,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又叹了口气,坐于一侧椅上】
哼,他?就算说了几百句的话那也照样做着。真不知这性子是随了谁
【提及夜宴之事着实是管教不严,可他毕竟也不是三岁孩童,做事总该是有点头脑的】
你也不必护着他。我已派人去了应天书院打点好了一切,明年开春就送他过去
另外,我过几天我就会去白尚书白湉府上提亲。
【怯生生望向爹,嗫嚅一句】
我不敢了。
【再把头埋进被里,只闻娘提及晟轩,急忙出了声】
不关晟轩的事,我是跟着爹偷偷溜出来的。。。墙后有梯子,我翻出来的。。。路上刚好瞧见了晟轩买糖葫芦吃,我就拉上他去了。
【眼睛直瞪瞪望着爹。就是说,自己只剩一个冬季留在这里了,十二岁就要去读书了...哽咽问】
为什么要去提亲。
娘,我是不是去读书就不能再回来了。
【鼻尖酸溜溜地,努力憋住眼泪。呆滞望向别处】 快先出来,莫躲在里面闷坏了...
【侧头见身畔禹贤又瑟缩进被衾中,伸手慢慢拉下他蒙在头上的杯子,柔声劝他出来。本意借祈袂小少爷之名替他开脱,不料他先实诚出头担了罪过。余下半句话被他噎住,再不好争辩,心里却暗赞着他小小年纪坦荡为人,日后定为顶天立地的男儿。凡事牵扯墨家,四少自会多留神几分,思忖下敛眸谓言】
贤儿最明事理,更该清楚何人相顽乐,何人得深交,你说是不是?
【禹贤如今已过幼学之年,家塾课业于他未免浅显无味,西席更难教授得面面俱到。书院之事早在安排之内,逢山庄丧礼又推迟了几月。先下准备妥当,我亦无挽留劝阻之意,欲令贤儿赴京见见世面。】
京都远比凉州有趣,舅舅在京为官亦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逢年过节爹娘便同去接你回来,不必担心。
【无意中瞥见贤儿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头一酸,将他拥得更紧。毕竟从他年幼便不曾离家远行,未尝过游子辛酸,怕他惧惮学府之苦,只得安慰。提及亲事秀眉稍皱,迟疑问道】
可是白尚书家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