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桀山庄】十里回廊
隆安十年春:【暮春时节,江南午后的日头已然照得人眼晕,偏居凉州几年,竟然觉得这日光如此陌生。也不知怎的,忽觉得头晕目眩,无心赏景,躲入长廊中坐下来歇息。】
【目光迷离,瞧着对面的树影摇晃,不禁想到了垂髫之年闲来无事时发呆的场景,只不过现在所想,与那时大不相同了。悠哉倚着长廊的柱子,转头看向长廊顶上描画的油粉画,退了些颜色,我竟从未细细看完过。】 [春日尚晴,欲往园中去,途径十里回廊却见泠溪倚柱远望。]
[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走去,立于她身旁,自她望着的方向看去。粉彩画犹带几分艳丽,却觉无趣。蓦然启唇问道]
这画很好看吗? 【只瞧着那一个个人物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虽是古往今来说得烂俗的传说,却饶有一番意思,许是之前从未留心,非要待省亲之时才能看上几个片段。】
【思绪被清丽的嗓音打断,抬眸望去,但见堂三姐徐徐而来。微笑勾唇,复望了一眼头顶的油粉画,若有所思,这山庄的细节,是否只我一人不曾注意?迎上去,兀的问了一句】
三姐可曾细看过这些戏码? [聆得她所言,复而又望了眼,影影绰绰得小人儿上演着只属于他们的悲欢离合。勾了轻笑于唇,淡然道]
若不是你说,还真没看过。
现在看起来,倒也还有点意思。不过与我何干?
[他们演的是他们的故事,并非我的。也只当泠溪归省回娘家,生了些许心酸。] 【习惯三姐的性子,她一贯如此。只被她这样回答,一时语塞不知所言。若有若无的轻叹消失在唇际,不知是不是该喜有人同我一般粗心。凝眸望向她,勾勾唇角道】
的确如此。只是没这些戏子在台上耍,日子未免有些生硬单薄了。
溪儿刚才只是想着他们也毕竟是山庄的一部分,原先疏忽,现在才觉得可惜。
出阁之前,溪儿也认为他们同我无关,甚至从不知十里回廊竟涂了这么些颜色,真真苦了当年的工匠,要花费多少心思……
【闲谈的语调,悠悠道出心中所想,挽上三姐的臂,同她一同向前踱着,还不时抬头看看那戏又演到了何处。】 [听她音色淡淡,好似一切闲适。只是言语中仍隐隐透出些许可以闻到的莫名情绪。]
[回挽了她的手,见她一路走着,仍看着廊上的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少顷,方幽幽答道]
若是想看,多回来就是了。
[似是觉得如此言语太过感伤,又觉得诸多不宜。因而扯了浅薄轻笑,颇有自嘲。]
[没走几步,便拉着她停下。指着那不远处笑道]
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俩常在那百草园里玩闹? 【她的话正说入心坎,却是无能为力,娇憨的将她拉得更近了些,絮絮言】
妹妹何尝不想这样呢?只是冀州离凉州太远了,山北江南,光路途上就要花费好一段时间呢。夫家肯让溪儿走这一遭,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或能这样牵着姐姐漫步,更是再好不过了。
【随她停住脚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百草园,存了多少回忆,就连我对草药的初识,也在那里罢。百草园总会让我情不自禁的想到百花谷,想到那段离奇的经历。挽唇含笑,接道】
自然记得,伯伯总担心我们毁坏了那儿名贵的药材,一直小心着。殊不知我还偷偷折过几只给姐姐编花环呢。
姐姐可知溪儿出阁之后学了不少药理? [听她徐徐地说着,握住她双手,微微使力,复而拿开,又轻轻拍了几下,似是安抚她,又好似安抚自己。]
当初想着你嫁了必是好的,如今才发现,你嫁了,也有不好。
不过,看着你如今模样我也极是开怀。
[忆起小时候的时光杳然如水,如今再去回望,那些不好的,都成为所珍惜的。]
[唇角微微勾起轻笑,眼前似是仍有花环的影子]
自然记得。那时候,我们可调皮了。
药理?怎么出了阁倒是想学了?
【当初出嫁情非得已,我无话可说,至于好不好的全由天命,而现在正如他所言,我是幸运的。这场姻缘如慢熬的药汤,缓缓教会我生活,早些承担起家的责任。】
【清澈的笑容荡漾,一如阳光明媚。复握紧伊人柔荑,认真道】
墨缳的事情苏家自己人便能料理的妥妥当当,我帮不上忙,也不想做个无所事事的媳妇,闲来无事学些有用的药理,之后许是能派上用场的。
【于家人面前,便这样隐瞒了同皇爵的瓜葛,如今将那边的事情全权交予初韶,在门派中露面的机会更少,身份的事情便更好处理了。】